【名字?】
【主人賜名為,萬華鏡。】
【主人?】
【應該是……前主人。】
【也就是說,你現在的主人,是我,對吧?】
【……是的,主人。】
朝着對面的孩童俯首稱臣,痛苦在重複下變成麻木。
見證新生又迎來死亡,目視希望以絕望告終。
【萬華鏡,會為您帶來死亡的宣告。】她低垂着眼眸,輕聲道,【亦将與您同生共死。】
這是最後一次了,她無法再接受這樣的命運。
【這種破地方,怎麼連養出來的付喪神都那麼啰嗦。】孩童對她近乎詛咒的宣誓充耳不聞,無動于衷,随口抱怨一句,便朝她伸出手,【總而言之,直到我死為止,你就是我的東西,對吧?】
【……是。】
【那就跟上,别跟丢了。】
绮羅在黑暗中無聲無息睜開眼,視野中的一切完美融入黑暗,能夠感覺到的隻有身邊熟睡的大将平穩的呼吸聲,把她從如雲似霧般朦胧的夢境中拉回到現實。
夢境太真,即便看不清對話的兩個人的面龐,名為萬華鏡的付喪神的悲傷也實實在在壓迫着她的心髒,痛苦到幾乎窒息,直到現在也忍不住鼻子酸脹,實在沒辦法當做隻是一場無端迷夢。
萬華鏡這個名字,是真實存在的嗎?
可能是。
跟她有關系嗎?
大概有。
下午在蛋糕店裡,當五條悟目光緊盯着她,念出萬華鏡這個名字的時候,绮羅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些畫面,模糊但确切地告訴她,這是她失落的過往。
“不知道。”
安靜了好久後,绮羅回答道,她又重複一遍,“沒有聽說過。”
一旦承認了這個名字與她的關聯,似乎就承認了她擁有一段沒有大将存在的過往一樣。
對大将而言,對由大将賜予的绮羅這個名字而言,這是一種背叛。
绮羅搖搖頭,往後縮了縮身子,躲開五條悟挖了滿滿一勺蛋糕的勺子,眼中對蛋糕的不舍一眨眼就恢複成無欲無求,“很抱歉,沒聽過這個名字。 ”
騙子。
五條悟的眼裡寫滿了這個詞,以及對她的控訴,他被夏油傑硬是拽回去,義正辭嚴地警告他不要恐吓小孩。
芳齡十七的大少爺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最終憤憤把蛋糕又往绮羅的方向推得更近了些,把勺子塞到她嘴裡,“快給我吃,我又不會因為你不認識萬華鏡就把你扔出去。”
“不認識”幾個字特地加了重音來突出強調。
五條悟動作快出了殘影,沒有防備的情況下绮羅被塞了滿滿當當一嘴,連腮幫子都鼓起來了,她捂着嘴巴難以置信地盯着五條悟看,嘴角臉上被蹭了紅紅白白的奶油,表情頓時生動起來,忽然變成了符合外貌年紀的花臉小貓咪。
這個人,好快的速度,好過分的行徑!
“這不是更像恐吓了嗎,已經構成人身傷害了吧。”
夏油傑心情很複雜。
看得出來,兩個人之中有一個很急,這個人絕不是绮羅。
不急的绮羅被迫咽下去這一口,柔軟的蛋糕胚與細膩的奶油在口腔中融化,加上清甜的草莓碎塊,構成了絕對令人難以忘懷的味覺享受。
好好吃,一定要和大将一起來吃。
她一邊想着,一邊開口,“恐吓,人身傷害,報警的話,會被抓嗎。”
用這麼甜乎乎的聲音說這種話真的好嗎。
“绮羅等等,還沒有到這一步!”夏油傑又回過身來,苦口婆心勸說,“悟他隻是有點讨厭而已,還不至于進警察局,他還是個孩子啊。”
绮羅握住勺子,不緊不慢繼續說,“但我不會報警的。”
畢竟這個叫做悟的人請她吃了草莓蛋糕還有大福,況且和她的前身有關系,說不定還是前主人……不,不能再想了,再想的話會出問題。
“我剛剛是在開玩笑,不好笑嗎?”
绮羅很認真地詢問。
“……哈哈,绮羅,這句話就比較好笑。”
“為什麼,是恍然大悟的時刻很有趣?”
話音剛落,夏油傑身邊的人浮誇地拍桌狂笑,完全不顧及别人的目光,绮羅有些在意地抿着唇,“這是很有趣,還是不好笑?他是被逗笑了嗎?”
不希望這個人不開心。
說不上為什麼,看他頭撇到一邊去,滿臉不爽,像是隻炸毛的大白貓,原本安安穩穩擺在胸膛處的心髒就止不住往下沉,仿佛察覺到大将不高興時的慌亂無措,無聲催着自己要寬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