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
她邁着小碎步朝他那處挪,最後在他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蔺煦專注着烤野雞,空出一隻手往他身旁大石塊上點了點:“坐這。”
商翕看了看他指着的大石塊,比地上幹淨。
她提着衣裙坐了上去,火堆的熱照在身上,她寒涼的身子又暖和了許多。
因着饑餓,商翕的目光不自覺落在了火堆上的那兩隻野雞身上,咽了咽津液。
“餓?”蔺煦問。
商翕不假思索地點了下頭,反應過來後又搖了搖頭,違心道:“不餓。”
蔺煦輕嗤一聲,從木架上取下一隻烤好的野雞遞給她。
商翕正猶豫着,就聽蔺煦忽而又道:“怎麼,怕我下毒?”
“不是,”商翕兩手接過烤好的野雞道:“沒有擔心你下毒。”
說完,她一口咬上烤好的野雞,肉一入嘴,鮮嫩香氣四溢,還帶着些被火烤過而特有的焦柴味,好吃極了。
商翕眼眸一亮,一口接一口地忘我般吃了起來,不再顧及那些規矩禮儀,也将怕蔺煦殺她一事抛之腦後。
見她吃得滿意,蔺煦在心底哼笑一聲,自己拎起另一隻烤好的野雞咬上一口。
不一會兒,蔺煦狀似随口道:“箭術不錯。”
商翕嚼肉的動作一頓,回道:“謝謝。”
“何時學的?”他追問。
“很小的時候,大概六七歲吧。”她答。
此話一出,兩人之間又是一陣靜默。
商翕吃飽了,她将手中剩下的烤野雞放置一旁,兩手拍了拍,從袖中取出一塊帕子擦幹淨手。
她白日摔那一下,不單膝蓋磕疼了,手心也擦破了幾道口子,用帕子擦拭時不小心觸碰到傷口,疼得眼眶冒出淚花來,不斷給自己手心呼着氣。
此時,蔺煦也吃得差不多了,他手中東西往火堆旁一扔,從懷中掏出兩瓶藥,遞出一瓶至商翕眼前。
商翕怔愣着從他手中接過,正準備給自己手心上藥,誰知,蔺煦竟當着她的面開始解腰帶,一臉正兒八經地模樣。
商翕當即轉過身去,暗暗抱怨了一番。
兩人各自給自己上着藥,商翕手心傷口不深,抹上藥後的清涼感令她舒服了許多。
隻是雙膝還泛着疼,眼下的境況她無法給自己膝蓋也抹上藥,隻能暫忍着,等明日回去再抹藥。
身後血腥與藥香交混,想來這回蔺煦受的傷亦是不小。
仔細回想一番,她與蔺煦認識不過數日,可他似乎身上總有傷。
舊傷還未好全便再添新傷,這樣一來,傷口很難好,即便好了定然也會留疤。
“行了。”蔺煦道。
聞言,商翕轉回身子,時不時悄咪咪望他一眼。
蔺煦偏過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道:“問。”
他說得言簡意赅,商翕卻不敢真去問他什麼,隻自顧搖頭。
蔺煦眸色微變,一字一頓道:“我說了,讓你問。”
“哦。”他既執意如此,她便也不敢再拒絕。
“蔺煦,他們為何要追殺你?”她問出了心存的疑惑。
“想知道?”蔺煦反問她。
商翕無措道:“是你讓我問的,你若不想說便可以不說的。”
默了默,蔺煦道:“還記得我先前與你說過,想要我命的人有很多這話麼?”
“嗯,記得。”
“他們隻是其中很小一部分,”他語氣譏諷道:“就這點人便想取我性命,自不量力。”
他還是沒說正面回答她的問題,不過,她也不打算再追問下去。
蔺煦真的很不一樣,他看起來應當有很多很多的秘密,且一個比一個危險。
她不想涉險,還是不要知道那麼多為好。
原本以為蔺煦今日必然會殺她滅口,如今看來應當不會了。
雖不知是為何,但她還是要警惕着他,往後依然還是繞着他走最好。
她暗自揣摩着這些。
夜色漸深,火堆裡的光正慢慢淡下去,商翕學着蔺煦方才添木柴的樣子,将木柴一個一個往火堆裡塞。
興許是今日受到過度驚吓,她此刻毫無睡意,而一旁的蔺煦滿臉疲憊,已閉上雙眼睡了過去。
她坐在石塊上,看着火光發呆出神。
猝然,洞外一陣夜風疾嘯而入,呼呼作響,在這靜谧的洞内格外響亮。
商翕看着火光周圍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不禁回想起昨日夜裡聽到的那個有關山鬼的故事。
“每當狂風呼嘯之時便是那山鬼出來覓食的時候。”
“它沒有雙腳,是像鬼魂一樣飄蕩的,來無影去無蹤,所到之處皆是一片血痕……”
一想到這,商翕低下眼,餘光恰巧瞟見火堆旁暈染開的血滴。
她睜大雙眼,臉色煞白,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
“……蔺煦。”她下意識喚他,身子也不由得向他身旁挪近了些。
她又輕輕喚了幾聲,蔺煦仍無回應,商翕作罷,捂住耳朵閉上眼,直到聽見蔺煦的呼吸聲方安定許多。
她未察覺,身旁本斂眸假寐之人,正睜着眼将她一舉一動盡數映入眸中,彎了彎唇,無聲笑得惡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