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石榴做什麼?”
她腦中疑惑一個接一個。
蔺煦正兒八經道:“除了吃,難不成用它來砸人麼,公主殿下。”
商翕滿眼不可思議:“所以,你威脅我出來就是為了給我一個石榴?”
“嗯。”
他應得有底氣,絲毫不覺有何不妥。
商翕:“……”
她此刻是真想用石榴砸人。
待商翕回到玉茗堂時,堂内已經散課,楊沅沅見她拿着個大石榴回來,不解道:“湛湛,你不是身子不舒服去取藥了麼,怎麼取了個石榴回來啊?”
商翕不知如何答話,隻将手中石榴塞入楊沅沅手中:“給你吃。”
楊沅沅拿着石榴左右看了看,問:“甜嗎?”
商翕回她:“甜不甜我不知,但它能用來砸人。”
楊沅沅:“???”
*
晚膳過後,商翕拿了筆墨紙硯置于長幾,正打算将今日在堂上未做完的詩給完成。
提筆寫下一行字,裡窗發出響動,商翕對此無動于衷。
自上回被人覺察出端倪後,蔺煦便不再走前窗,轉而從裡側的窗翻入。
他熟稔地走入她的舍房,毫不客氣地拿起桌上一塊點心咬下一口,還不忘去側過頭看看商翕在做什麼。
商翕未受他影響,繼續提筆作詩,隻是在思慮間,長幾角落的兩團皺巴巴的紙團入眼,她怔然一瞬,想到什麼,将筆擱下,擡頭對蔺煦道:
“蔺煦,你要不要練練字?”
蔺煦一臉不可置信:“練字?我?需要麼?”
眼前浮現他鬼畫桃符,歪七扭八,龍飛鳳舞的字迹,商翕頗有些為難道:“……或許……應當……需要吧……”
蔺煦面露不屑:“不必——”
話未說完,眸光定落在商翕長幾擺放的一個長條錦盒上,他話鋒一轉:“行啊,練練字。”
商翕稍有訝然。
她沒想到他會應答得這般快。
她将方才作詩的宣紙拿起,另抽出幾張宣紙遞給他:“這些夠嗎?”
蔺煦沒料到她竟現在就讓他練,他接過宣紙“嗯”了一聲。
商翕又從房中搜出幾本字冊,一一放入他手中道:“這些都是有名書畫大家的字冊,你看看有沒有你喜歡的字體,選一本臨摹吧。”
蔺煦一眼沒看,将她塞入手中的幾本字冊朝桌上一扔,“都不喜歡。”
“那你想臨摹誰的?”
蔺煦望向她,唇角挑笑道:“你。”
“我?”商翕驚詫:“為何?”
“不為何,就想臨摹你的。”他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模樣。
商翕不再追問,隻“哦”了一句。
商翕雖對此百思不解,但既然他想臨摹她的字,她便也不會推拒絕。
自小起,楊蓁便對她書畫一事上頗為上心,且嚴厲,也正是如此才使得她如今不單能寫出一手好字,還能繪丹青。
往日在書院,礙于藏鋒,她在擅長的事情上皆會收斂些,眼下蔺煦既想臨摹她的字,她便也不會再收斂什麼。
商翕坐回長幾前,再次提筆于宣紙上落下兩個字:蔺煦。
商翕的字工整流暢,娟秀有力,字裡行間透出她性子裡的那股恬靜與堅韌。
“就從你的名字練起吧,蔺煦。”她兩手遞出宣紙,眉眼含笑。
蔺煦神色略有不自然地接過:“嗯,好。”
想起他手中無筆,商翕欲将自己手中的筆遞給他,誰知,蔺煦直接錯開她遞出筆的手,從長條錦盒中取出一支狼毫筆道:“就這個。”
“可是——”
“我就要這支。”蔺煦沉聲打斷她。
罷了,反正都是筆,也無甚差别,商翕道:“好吧,你用這支。”
蔺煦唇角漾起一絲得逞的笑。
他拿着紙筆往桌前一坐,見他埋頭認真的背影,商翕喟歎一番,接着作剩下幾句詩。
殊不知,蔺煦壓根沒寫什麼,隻拿着手中那支狼毫筆在指尖轉了幾圈,緊接着兩指夾住筆杆,稍一用力,隻聽“啪嗒”一聲,狼毫筆飛落于地。
蔺煦琥珀色眼眸中隐現一縷愉悅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