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上月
蔺煦懶散斜靠着椅背,一手轉着一把匕首,一手随意搭在座椅扶手,半合着眼,靜聽下屬回禀。
“主子,風宵堂的人對松上月窺伺已久,屬下探到,他們派來的暗探就藏身在京城外沙清鎮旁方圓數百米的一家莊子裡,是否需屬下帶人前去解決?”
“不必,”蔺煦道:“我親自去。”
“是。”
“此外,屬下等人發現太子派出的暗衛正在打探松上月刺殺一事的幕後主使。”
“随他,封鎖好消息即可。”
“是。”
禀完,下屬抱拳躬身正欲告退,蔺煦忽而收了匕首,從袖中抽出一張紙擲過去,道:“按這紙上寫的去采買,一樣不能少。”
“是。”
下屬接過采買單退出後,蔺煦手支腦袋,饒有興味:“風宵堂,沙清鎮,還挺巧。”
他與商翕所在的這個采風小隊所要前往的采風地點,就是京城外的沙清鎮。
*
至承書院采風節,書院衆學子在夫子女傅帶領下前往各自的采風之地。
商翕這一小隊跟着高女傅前往京城外已有百年之久的沙清鎮。
幾人乘着馬車趕了近半日路程方至沙清鎮一家客棧,高女傅給每人發下一塊客棧房門的木牌,幾人拿着木牌各自去尋自己的廂房。
商翕住的廂房不難找,就在三樓最中間的位置,她左右兩廂房所住之人分别是楊沅沅和徐詩年。
此次因着路途稍遠,除了些必備之物,商翕沒多帶什麼,故她在廂房内收拾一會就出了房門往樓下走。
下了樓才見一樓大堂内隻坐着蔺煦一人,其他人想必是還在收拾整理房間。
思量一會,商翕若無其事地走過去,蔺煦正在提壺倒茶,她走近,他頭也未擡,而是在商翕坐下時,他将剛倒好的茶盞推至她身前。
商翕沒吃他推過來的茶,她起身走至長桌的另一角,另提了一壺一盞給自己倒下一盞,小飲幾口。
見狀,蔺煦眸色晦暗,别不出情緒。
不多時,其餘幾人接連走下樓在桌前坐了下來。
“這是誰倒的茶啊,太有覺悟了,我剛好口渴。”楊沅沅跑下樓直奔商翕未吃的那盞茶,随即一飲而盡。
商翕與蔺煦各端着茶抿了一口,無人出聲。
六人到齊了,正好坐滿一桌,楊遠遠正要說事,隻見蔺煦忽地站起身朝着一人走過去,幾人的注意再次貫注在他身上。
蔺煦走至坐在商翕身側的一名男子身後,毫不客氣道:“起開,我坐這。”
餘下幾人對此倒吸一口涼氣,就在衆人皆以為一場矛盾不可避免時,卻聽那男子起身奉承笑道:“好嘞煦哥,您随意。”
餘下幾人:“???”
楊沅沅:“潘世傑你這……”
“我怎麼了?”潘世傑鄭重其事道:“這是我煦哥,馬球賽那回就認下的大哥,你們有意見?”
蔺煦瞥都懶得瞥他一眼,徑直在他空出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不不不,我們沒意見,沒意見。”楊沅沅一時不知該如何反駁。
商翕對蔺煦突如其來換位置一事并無詫異,往更大了說,蔺煦現在不管做什麼,她估摸着都不會感到有多詫異,畢竟,她對他還有什麼場面是沒見過的呢。
兩人換好位置後,楊沅沅道:“高女傅去為我們安排明日采風一事了,她說讓我們今日在客棧先好生歇息,可是我覺着,咱們既然來了,且有空閑,倒不如趁此時機去鎮上四處瞧瞧,熟悉一下周圍環境也是好的,你們認為是否可行?”
“嗯,我覺着沅沅你的想法甚好,”徐詩年道:“咱們既然已經來了,那也該先去熟悉一下,避免采風時遇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有人支持,楊沅沅就喜上眉梢:“湛湛,你覺得呢?”
商翕點頭:“嗯,我同意表姐所言。”
幾位姑娘應下了,剩下兩位男子自然也應了下來。
唯獨蔺煦坐在那始終不說一句話,好在大家對他也稍稍了解,對他不多問不多言,隻求不要太過分即可。
幾人相伴着出了客棧,還未走多遠就聽潘世傑道:“诶?我煦哥呢?他獨自跑開會不會出事啊。”
楊沅沅随口道:“别管他了,他又不是三歲幼童,整天木着一張臉,我看着都冷,他玩他的,咱們去玩咱們的。”
這話,商翕聽着是十足認同的。
蔺煦非但不是三歲幼童,還身手極好,殺人如麻,能奈何得了他的人世上恐鮮有。
況且,憑他那兇巴巴的臉和冷森的眸子就足夠吓退一些人了,他不去殺别人就不錯了,誰會不要命似的趕着去殺他。
幾人在沙清鎮小巷走着,巷道兩側有許多鋪子,成衣鋪、紙鸢鋪、服飾鋪等應有盡有,裡頭物什的樣式都是沙清鎮的特色。
幾人在這逛得不亦樂乎,商翕正跟着他們往一家紙鸢鋪走,餘光卻瞧見不遠處有一家木雕坊。
想着商岑喜歡木雕,商翕轉了個身往那家木雕坊走進去。
木雕坊内隻有一名學徒在雕刻,商翕未打攪他,自顧在鋪内看着。
這鋪子裡擺出來的木雕之物活靈活現,栩栩如生,買些回去給商岑他定會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