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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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商翕照常去主殿照顧楊蓁,這幾日湯藥補品不間斷,加之好生歇息,楊蓁的氣色紅潤許多,已經與平日裡一般無二了。
她飲下一碗湯藥,屏退殿内宮婢,用帕子拭去嘴角藥漬,道:“方才嬷嬷與我說,沈家這兩日出了些事,就連宮裡的沈淑儀也被牽連,事出突然,且看樣子不小。”
商翕點頭:“嗯,此事的确發生得突然。”
而且,感覺挺趕巧,這頭落水沒幾日,沈淑儀一家就出了變故,此事怎麼看上去仿佛是有人刻意為之?
盡管楊蓁與她說,當時是她自己不小心落了水,可商翕對此從來是半信半疑的。
後宮這種地方,明争暗鬥,虛與委蛇多得是,自從商岑出了變故後,楊蓁便有意讓春欣殿成為這座皇宮裡若有若無的存在,她又怎不會多加小心呢?
再有,楊蓁落水後這些日子,曾經三番五次給她下邀帖前去的沈淑儀,除了第一日派了一名宮婢送來些補藥,再無後續,她若當真是想與楊蓁交好,又怎會連看望一眼都未曾有過呢。
所以,商翕心裡清楚,楊蓁落水極有可能并非意外,而是有人故意為之,隻是楊蓁不想讓她知曉這些,她便佯裝不知。
而今,沈家突然出了事,商翕好奇,此事是否與楊蓁落水一事有關?
若是,那替楊蓁出手之人究竟是誰?
亦或是,這一切僅僅隻是一個巧合罷了。
“娘娘,公主,毅王爺來了。”宮婢的禀報打斷了商翕的思路。
楊蓁:“上茶和糕點,請毅王在殿内稍等。”
“是,娘娘。”
“湛湛,幫母妃将木架上那件狐裘拿來。”
“好。”
商翕拿狐裘給楊蓁系上,兩人出了寝屋走進殿中,商鏡弈正端着茶盞吃茶。
“皇叔。”商翕福了一禮。
“湛湛無需多禮,此處又無甚外人。”商鏡弈放下茶盞,看了看楊蓁:“阿蓁今日氣色瞧上去不錯,身子可還有不适?”
楊蓁柔笑:“并無不适,有勞你挂心了。”
商鏡弈随意擺了擺手:“你我之間什麼時候竟也這般見外了?”
“湛湛,”楊蓁沒回他,轉而對商翕道:“母妃起早忘囑咐紫芙去熬銀耳蓮子羹了,你替母妃去囑咐她一聲可好?”
“好,我這就去。”商翕乖巧點點頭。
她明白,楊蓁這是在有意支離她。
難不成,沈家之事與商鏡弈有關?
商翕帶着這個疑惑走了出去。
殿内,楊蓁走近商鏡弈身前,放低嗓音質問:“阿弈,沈家之事可是你的手筆?”
聽聞此話,商鏡弈一臉迷茫:“這事與我有何幹系?”
“阿蓁,你莫不是忘了我就一閑散王爺罷了,一年到頭雲遊四海的,我哪來的經曆幹涉朝堂或是宮裡的事。”
“當真?”楊蓁将信将疑。
“當真,”商鏡弈語氣誠然:“我才回京不過兩三日,哪來的本事去做此事,那沈家在京城也是叫得上名來的,我就算想對他們下手,這一朝一夕之間恐怕也難成吧。”
他此話說得确是有理,楊蓁心底困惑更濃:“既如此,沈家一事到底是何人的手筆?”
見她臉上疑色密布,商鏡弈道:“不若,我幫你去打聽一番?”
楊蓁搖頭:“不必,我不想,也不願插手這些事,事已至此,我不會再過問。”
商鏡弈了解她的性子,她既這麼說,他便也不再提。
他起身:“行,你去好生歇着吧,我去小岑那瞧上一瞧。”
“嗯。”
商鏡弈離開主殿,楊蓁才下的疑惑再起,思忖一番,旋即搖了搖頭,輕歎:“罷了,無論是如何一回事,隻要春欣殿安然無恙便好。”
*
随着書院閑假的結束,楊蓁的身子亦恢複如初,商翕乘上馬車離宮回到書院。
因着寒冬來襲,書院每人都捧着一個小暖爐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玉茗堂内的姑娘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交談着新制冬衣及新買的精巧發飾。
商翕與楊沅沅、徐詩年聚在一處,聽楊沅沅興緻勃勃地說起京中近來發生的一些趣事。
三人有說有笑,對着一件件趣事津津樂道,直至書院鐘鳴聲響,衆人方各回了自個的座位。
趁着女傅還未入堂,楊沅沅扭過身子對商翕道:“湛湛,還有一件事,事關甯國公府的,你可曾聽過?”
一聽甯國公,商翕便聯想到了蔺煦,話說回來,自那日過後,她便未再見到蔺煦,也不知是否遇上了什麼麻煩。
“甯國公?甯國公府出了何事?”她問。
“你當真不知道?”楊沅沅奇道:“那你這兩日可還見過蔺煦?”
“沒有。”話一出口,商翕方覺此話不對。
楊沅沅這話問得分明意有所指,商翕想再辯解一番,卻聽楊沅沅眯着眸子,笑容耐人尋味。
“湛湛,暴露了吧,我就知道上回我在春欣殿花園見到戴面具那人就是蔺煦,你們二人膽子還挺大,他更是膽大妄為,居然敢在宮裡假扮侍衛,幸好我偶然見過他那一身上好的輕功,否則,我估計也猜不到他身上。”
“表姐我——”
“你别狡辯啊,狡辯無效,”楊沅沅捂着耳朵:“我是不會聽的。”
“不是,”商翕扯下她的手:“我是想問你,甯國公府這幾日發生了何事?”
“哦,你說這個啊,”楊沅沅思忖道:“我聽我哥哥說,甯國公府好像要遭殃了,貌似是什麼莊子賬本上出了問題,被禦史台參到了陛下那去,總而言之,如今甯國公乃至整個甯國公府都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