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好,就是和衙役打成一片?”楊飛白的視線追着葉相羽垂下去的眼。
“我不知道那是你的人,他們鬼鬼祟祟,時不時盯着我看……”
“他們為什麼盯着你,你想過嗎?”
葉相羽猛然擡起頭,瞪着楊飛白:“你派的人?”他突然想到了,眼睛瞪得更圓了:“那天晚上果然是你攻擊我?”
“是我阻攔你。”楊飛白的笑意徹底消失了。他悠悠看着他,卻将審視藏在了表情後。
“你怎麼在那裡?”
這也是我最想問的。楊飛白看着他側身擺出防備的姿态,心裡暗歎一口氣,嘴裡卻說道:“我路過,當時那情況,也沒認出你,單純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你那晚明明彈的是琴,你又不會用刀。”
楊飛白一頓,心裡一松,好吧,還是那個成語小傻瓜。
他突然仰頭一歎:“哎!……你說我多管閑事罷,但我怎能不管呢?士别三日,我現在是勤政愛民的父母官了啊……”
葉相羽對他有些做作的口吻皺眉:“……我那晚隻是處理一些糾紛,江湖事江湖了……”
楊飛白指指房子和葉相羽:“本地所居皆吾子民,子女有麻煩紛争,”楊飛白又指指自己,“父母自當多費心。不用客氣。”
“我和你客氣什麼了……”葉相羽沒聽明白,拽着楊飛白的長袖子隻想把人往外請。他一想到自己一屋子的秘密就心煩意亂,偏這楊二公子莫名其妙、黑燈瞎火地留在他的小院子裡插科打诨。
“你這房子地契,蓋的務川縣的印吧?”楊飛白長臂一擡,攬住葉相羽的肩膀,索性就任由他帶着往外走,“你這地,你這人,就是歸我管。”
葉相羽一甩肩膀:“憑什麼?”
“憑鄙人不才,區區思州司馬是也。”
“……”
楊飛白收斂起不正經,放緩聲音道:“葉家大哥時有書信寄來,讓我留意你的行蹤。你離家三年,所為之事……我在此處也有些便利,你可有用得上的?”
葉相羽沉默片刻,道:“好,我收拾一下,就來縣衙找你。你先回去。”
楊飛白眼神清亮,微微點頭時,窗外燈火輕輕劃過眸子,他心情很好:“那我去讓雲叔收拾廂房。”
葉相羽道:“麻煩你們了。”
楊飛白出了院門。葉相羽看他走遠,緊接着開始收拾東西,花了不到一個時辰,又檢查要緊物什,随身揣好。他在石灘裡存了艘小船,出了這間房子的門,隻要一會兒,他能立刻劃船離開務川縣。
他不曉得楊飛白怎麼想的,居然在這麼邊遠的地方當官。他早知道楊二哥是不要當官的,怎麼就變成官家的人了?而自己要做的事,始終是在官府的底線上踩踏。跟在楊飛白身邊受束縛不說,他拿不準楊飛白對他做的事是什麼态度——也沒精力冒險試探。
三年了。他今晚雖刻意表現得自然,但,三年了,人總要變。他覺得和楊飛白相處的這小半刻真心變扭。
他早就變了,“變扭”是他的問題。那麼,楊飛白,變成什麼樣了?
葉相羽匆匆走過小院,伸手一推,卻倒退一步。
門扉“吱呀”着短促地叫了一聲,月色下那青衣人站在那裡,亭亭淨植,回頭問候他:“好了?”
葉相羽咽下多餘的話。
“走吧?”
葉相羽最後隻好走到他身邊:“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