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過了十分鐘,教會定位到了那顆閃爍的尋覓石。
前來調查的騎士不多,一向負責勇者相關事務的恩澤爾長官也沒有露面,懶散懈怠的騎士毫無戒備地撥開灌木叢,便看見了那具融化得支離破碎的恐怖屍骸,吓得一個踉跄,摔坐在地上。
那副慘狀毫無疑問是污穢造成的,污染程度不低,粗略估算污染深度在三檔。
“這……這……我就說不應該來的……這一看是定位到吃了勇者的污穢身上了。”跟在隊伍最後頭的騎士小聲嘀咕道,天知道他們在勇者去世後的這三個月内在這片區域接到了多少起相似的尋覓石報告。
“讓淨化者處理污染,我們早點回去……”老練的騎士扶起摔倒的小夥子,冷漠地瞄了一眼慘烈的屍骸,不再關注。
“……不……不用管這頭污穢嗎?”稍顯稚嫩的聲音發抖地問,這一聽就是剛剛加入巡邏隊伍的新兵。
“誰管?勇者都處理不了的污穢,起碼需要幾十個訓練有素的士兵或是經驗老道的獵人才能壓制。”老練的騎士自嘲道,“雖然教會那邊的說辭是,這代勇者無能,但聽說,那個孩子才十幾歲,我們這裡二十幾歲的大男人看到它吃剩的東西就吓成這樣呢。”
“回去提醒村民們時刻配備聖水和大地菊就行。”老練的騎士無奈地歎了口氣。
躲在角落裡的觸手将一切盡收眼底,轉述給了正在教堂休養的耶撒萊恩與諾缇。
耶撒萊恩在石桌上抱胸而立,靜靜地注視着躺在菌毯中央的新娘,等待來自新娘的請求。
毛絨絨的菌毯成為了諾缇休息的床鋪,其中孕育的黑色礦物正吸吮着噴薄欲出的情感而茁壯成長。
諾缇蜷縮在菌毯上,就像那些受傷後狼狽回到自己巢穴養傷的污穢那樣,呼吸由最初的急喘漸漸變得平穩下來,薄薄的絨毛撫慰着他的傷疤,脖頸處與手腕上的紅痕不再刺眼,斷了的手指也漸漸有了知覺,耶撒萊恩為他換上的睡裙已盡是泥土,他迷茫地睜着眼睛,遙望着教堂的穹頂,思考着未來該何去何從。
通過男人的慘狀,諾缇明白自己變成了“污穢”。
教會為“污穢”和“污染”劃分了等級。
深度一的“污穢”,污染接近生病的傷痛,可能是輕微的頭暈,偶爾的窒息,突然出現卻久久不能愈合的傷口。
深度二的“污穢”,污染類似刻骨銘心的疼痛,可能是尖銳的頭痛,被貫穿的痛感,失去肢體和器官的掌控
。
深度三的“污穢”,污染會讓人體如玻璃般易碎,接觸過深便會導緻精神崩潰,□□坍縮,一不小心就會失去性命。
深度四以上,污染從具象轉變為抽象,最輕是令人失去自我,性情大變,最重則是讓人完全失去人的性質,教典所記載的具體例子不多,但有過一條關于向深淵許願的農民的記載。農民向深淵許願收獲更多的牛奶,第二天卻被家人發現自己被變成了一頭渾身長滿□□的奶牛。
自己造成的污染至少在深度三。
深度三的“污穢”,諾缇想了想,魔狼接近深度三卻遠未達到,就算是低等級的“污穢”,如果不切實地砍中要害都能很快重生,但是他被魔狼啃食掉的手腳,卻遲遲沒有再生。
“親愛的,我嘗到了你的欲望。”沉默良久的邪神突然開口,“很遺憾,被其他污穢吞噬掉的手臂與雙腿已經失去了惰性,無法重回到你的身上,就算你現在向深淵許願我也愛莫能助。”
聞言,諾缇确認道:“我遲早能長出左手和雙腿,對嗎?”
耶撒萊恩眼前一亮,像是嗅到珍馐的老饕般興奮地咧嘴笑道:“沒錯,親愛的,不得不說,你的欲求嘗起來細膩而獨特,像是一顆薄荷味的撒滿糖霜的冰淇淋球。”
“我想讓他們記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