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間教室?”諾缇感到困惑。
顯而易見,維薩裡熱衷于他的工作,學習,研究,教課等等……以至于忽視了一些與人交往的一些細節。
但是諾缇并不擔心,因為他的身邊還有耶撒萊恩這個“學長”在。
若是白米在這裡,他看到教室門口貼着的課表安排,一定會驚慌失色,這裡并沒有他熟悉的一切通識課,最基礎的國語,最複雜的數學,最難搞的外文,最頭痛的文綜,最困難的理綜……什麼都沒有,他會在為現在的孩子們慶幸片刻後陷入深深的怅惘。
這裡的學院會将課程分為兩大類,第一類用于鞏固加護,第二類用于拓寬知識,種類豐富,涵蓋面廣。甘澤教授是植物學博士,他的魔藥課屬于第二類别必修課,除此之外還負責一些植物學之類的選修課。維薩裡是生物學博士,他上午為學生們上了解剖課,屬于第二類别必修課,下午則要上預防課,屬于第一類别必修課。
這次的教室在六号教學樓一樓大教室,穿過花壇就能走到。
“親愛的,你想一個人享受,我明白了。”耶撒萊恩将諾缇送到了前排的座位上,輕輕地摸了摸諾缇的頭,便離開了教室。
諾缇看了一眼時鐘,離上課時間還有十五分鐘,維薩裡正拖着他的教學用具從一旁的準備室出來。
上課前十分鐘,學生們陸陸續續地走進了教室,他們先占據了後排,在最後面竊竊私語,晚到的學生不情願地坐在了中排的位置。
上課前兩分鐘,最後兩位學生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偌大的教室隻剩下前排空位,她們最後坐到了諾缇身邊。
“哎……是上午來旁聽的那個亞雪恩人?”坐在諾缇右手邊的女生小聲嘀咕道,她腼腆内向,似乎無意挑起話題,隻是不小心将心聲透露給了諾缇,在諾缇轉向她時,她的表情一僵,微微低下頭去,“不好意思……我隻是好奇……我叫柯聽蘭。”
“諾缇·瓦倫汀。”諾缇禮貌地互換了名字,他覺得對方沒有散發出任何惡意,但是……有一股奇特的味道。
“亞雪恩人的名字是名在前姓氏在後……第一次見面稱呼名字是不是不太禮貌?”柯聽蘭小聲嘟哝道。
“哦,你叫諾缇,你好,我叫楊婉婉,叫我婉婉就好了。”坐在柯聽蘭右邊的女生也湊了過來,她看上去比諾缇還要嬌小,嗓門卻很大。
嘭——
一根粉筆精準地命中了楊婉婉的腦門。
“啊!”楊婉婉嗚咽一聲,捂住了額頭,那裡落下了一個明顯的紅印,周邊有淡淡的粉筆灰。
“安靜,把粉筆撿回來。”被忽視的教授陰沉着臉,冷聲命令道。
“嗚嗚……對不起老師……”楊婉婉摸着頭,小步快跑着将粉筆還給了維薩裡。
“咳咳……好的,現在開始正式上課。”維薩裡清咳了幾聲,嚴肅鋒利的目光如鍘刀掃過在場的學生,令不少人渾身哆嗦了一下,隻覺得寒冷爬上背脊。
這節課是預防課……屬于第一類别必修課,諾缇原以為是增強體質以預防着涼,卻沒想到維薩裡直接拿出了一隻深度一的污穢。
原本用于捕鼠的籠子此刻關押了一隻四處亂竄的飛蟲,它的軀體形似圓盾,在籠子裡一邊彈跳一邊發出嗡嗡的聲響,好似夏日惱人的蚊蟲。
“最後排最靠右的,徐輝,這是什麼種類的污穢?”維薩裡掃了一圈學生,最後鎖定了一位還在嬉皮笑臉的男生。
被點到名的學生慢吞吞地站了起來,半晌憋不出一句話,直到身旁的好兄弟提醒了他,他才有底氣回答道:“教授,應該是深度一的,铠蟲。”
“呵……坐下。”維薩裡冷冷地瞪了一眼那兩個男生,才繼續教學。
“若是大地律法的信徒,會使用大地菊或者聖水預防铠蟲,但我們是舊民,我們信奉科學。”維薩裡又拿出了一堆五顔六色的試劑,接着,大大小小,形态各異的儀器将講桌擠滿,維薩裡在其中來回搗弄,配置藥水,底下也響起了嘩嘩的記筆記聲,“這些試劑都是上節課教過的,第一種除蟲藤萃取汁,第二種礦油乳劑,第三種食蟲腺體溶劑。”
諾缇眼前一亮,從未聽過的名詞,是教典以外的知識,新鮮刺激的味道,令他垂涎。
接下來,維薩裡便一一叫學生們上台,手把手地教導他們如何配置預防铠蟲的這三種藥水,直到下課鈴聲響起。
“孩子,你過來。”
學生們趕忙前往下一堂課的教室,教室内很快隻剩下諾缇和維薩裡二人。
諾缇松開了黑兔子,讓它推着輪椅,輔佐自己行動。
捕鼠籠中的铠蟲已經奄奄一息,盡管學生們調配的藥水并不完美,但劑量足以讓铠蟲失去一開始的活力。
“記住那些藥水的名字了嗎?”維薩裡輕哼一聲,“那些其實都是舊時代的滅蟲劑。你看,說是污穢,本質其實還是蟲子罷了。”
諾缇不敢苟同維薩裡的論斷,盡管眼前的污穢看上去就像是一隻蟲子,也會因為滅蟲劑的成分失去活力……
“這就是我正在研究的課題。”維薩裡說着,打開了籠子門,将左手伸到了铠蟲面前。
“你在做什麼?”諾缇被維薩裡出格的舉動吓得破音。
铠蟲雖然失去了活力,但還是有力氣在維薩裡的手上咬了一口,銳利的口器破開肌膚,紮入血管,咕嘟咕嘟地吸食血液,雖然下一秒維薩裡徒手捏碎了它,但皮膚上的傷疤已經開始潰爛,掌心已沾滿融化成一灘污泥的铠蟲屍骸,這意味着維薩裡已經受到了深度一的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