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觸手們在,簡陋的小屋不再漏雨
有耶撒萊恩在,他甚至不用下地。
祂會喂飽自己。
“耶撒萊恩。”享用完耶撒萊恩準備的餐食後,諾缇枕在祂的胸膛,呼喚祂的名字。
純黑的邪神睜開了眼睛,低垂着眸子看向自己,眼珠中的光影并不真切,祂問道:“親愛的,怎麼了?”
諾缇想要确認,到底哪副面孔才是真實的?
他盯着那雙深邃的眼眸,含糊道:“嗯……你回來了,也就是說……”
“你當然是我的新娘。”耶撒萊恩嘗到他的焦慮,用一個吻堵住了剩下的疑慮。
“唔?”諾缇沒想到耶撒萊恩會如此幹脆,換做從前,祂一定會說些模棱兩可的答案。
肌膚相貼,唇瓣相抵,接吻則是克制的一觸即離,一切都在按照諾缇心儀的方向發展。
祂在照顧自己的情緒,而非品嘗。
“耶撒萊恩,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諾缇喃喃道,情不自禁地蹭了蹭祂。
“你讨厭這樣嗎?”耶撒萊恩微微皺眉。
“不讨厭。”諾缇的内心充斥着歡喜,可害怕訴說愛意會換來對方的肆無忌憚,“我隻是覺得,你終于沒有把我當成沙拉了。”
“現在你有感到飽腹嗎?”耶撒萊恩想起之前的控告,重新說起被迫分離時祂未能傳達到的話語,“我愛你,諾缇,我不想再失去你。”
太直白了。
祂一直念叨的節制去哪裡了?
諾缇楞了一會兒,接着便羞得埋頭藏起了臉,借着“飽腹”的話題轉移對方的注意力:“我飽了,耶撒萊恩,你能帶我出去看看嗎?”
“這樣出去嗎?”耶撒萊恩确認道。
不知過了多久,諾缇身上依舊隻裹着毛毯。
“我想去街上看看……嗯?”諾缇有些困惑,他為什麼會認為這座島上會存在街道,但他更在意□□的自己,“耶撒萊恩,你是不是故意不給我穿衣服,你是想像伽百恩那樣把我鎖在這間屋子裡嗎?”
邪神并不喜歡自己将祂與人類相提并論。
“我想想辦法。”耶撒萊恩似乎有點為難,但還是答應了。
“等我回來。”
臨走前,祂再次叮囑。
祂的新娘似乎對之前的懲罰耿耿于懷,瑟縮了一下身子,裹緊了毛毯,乖乖地被觸手們簇擁着。
祂流入了陰影。
“不必你提醒,我不會為了我的新娘而剝奪你身上的衣物。晨星閣下這些年來隻肯送你這麼一件衣物,你很珍惜它。所以,其他的建議是?”
天生的深淵造物得到了回答,皮囊露出了少有的困惑表情。
“用周邊的植物為他親手縫制一件裙子,這點我采納。不經意間露出自己為了縫制衣物而受傷的手,嗯哼?我的新娘或許并不會如你所想的愧疚萬分又感激涕零。”天生的深淵造物自嘲地苦笑道,“畢竟現在我才是他的沙拉。”
話音未落,祂的皮囊的右半邊肩膀如暴雨下的河堤般潰爛坍塌,污泥混雜着拟态用的人體組織掉落在遍布青苔的山岩上,很快被周邊的菌毯瓜分而食。
左邊的眼珠在微微旋轉,觀察着那些屬于諾缇的菌毯,明明看上去像是一席編織細膩的羊羔絨毛毯,卻在頃刻間将自己掉落的那些部分蠶食殆盡。
祂的新娘下潛至深度四,那顆來自深淵的“堕落之種”愈發成長,甚至想将這整座島嶼占據為自己的“苗床”,從而導緻了目前的狀況——
3月1日以前,大象島的後山,即形似象鼻的象山,巍峨挺立,郁郁蔥蔥,猶如茫茫大海中央的一顆祖母綠寶石。阿锵人依賴象山生活,茂盛的樹木築造了繁榮的城鎮,豐富的生态積澱成悠久的美食,自然的美景招攬來大量的遊客,廣袤的森林中不乏危險的污穢,但更多的是自然饋贈的溫柔。
3月1日以後,暴雨連綿,風暴不息,愈發惡劣的天氣将大象島與世隔絕,而阿锵人賴以生存的象山上也出現了從未有過的純白。擁有“獵人的加護”的阿锵人們為了生存,帶上獵槍,毅然決然地前往象山一探究竟,随後驚恐地發現,這些白花花的,毛茸茸的不明菌落竟已悄無聲息地蔓延至了象山的每一個角落,它們攀附在印茄木的樹幹上,栖息在紅杻果的灌木中,蜷伏在玻璃藻的苔群裡。更詭異的是,滿山的污穢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好像就連污穢也懼怕這些菌落似的。有一個女獵人瘋了似的将獵槍瞄準這些雪白的菌落,當槍聲響起後,她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也被這些白色無聲無息地吃掉了。
“别吓我們了,孫蘇,我們這次就是來調查這些菌落究竟是什麼。”
走在最後面的女性打斷了導遊危言聳聽的說辭,她作為學者,在未探查清楚真相前不能先入為主,也不能輕易下定義。
“嗯,老闆娘說的對,我覺得這些菌毯挺可愛的。”拎着沉重武器的女性附和道,她将手架在樹幹上,湊近觀察菌落,尖端形似矮蕨,往下生着倒刺般的鱗片,根部則是毛茸茸的孢子囊,感受到她的呼吸,菌落微微晃動,根部囊包破開,内裡的孢子似雪花般撒落在樹下的落葉堆上,又生出一大片霜凍的痕迹。
“薇薇安,能幫我采樣高處和低處的樣本嗎?”比她稍矮一頭的女性從挎肩包内拿出了幾瓶試管,遞給了她。
“老闆娘,我看不遠處有新鮮的紅杻果,我又想吃你親手做的舂拌菜了。”被喚作薇薇安的女性興奮地指着長滿果子的灌木叢。
“好啊,這會兒好不容易不下雨,剛好儲備點食材。”說着,她便俯下身去采摘。
領着兩人來到象山的“導遊”孫蘇被晾在了一旁,如老鼠一般的目光在兩位容貌姣好的異性之間來回掃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