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球布滿血絲,清咳幾聲後的嗓音還是沙啞:“懇請各位尊敬的,善良的閣下,請救救我的家人們。我的提案是,希望能得到天上聖聲代表的幫助。島上情況不明,恐怕人們已經受到邪神的污染,希望天聲座下的淨化者們能夠出面幫忙。”
天上聖聲教派的出席代表有兩位,一位是其眷者,十六歲的淨化者希琳,另一位則是南島的榮譽島主,維斯拉·嗚,原南島族長維拉特·嗚的弟弟。
看見大象島的名譽島主這副模樣,希琳眼眶濕潤,差點兒就要舉手同意,可身邊的維斯拉·嗚卻按住了她,站起來發言道:“勇敢的阿锵人,雖然我們南島距離你們足足有幾十個島嶼之遠,但我們依然對你們的遭遇深感同情,我們島上的淨化者自然也願意幫忙,可是相對的,我們該如何闖入那風暴之牆,海上的危險又有誰能來清除?”
這便是亞特斯聯邦制的弊端,闖過邪神翻湧災厄的風暴需要集結所有城邦和島嶼的力量,而每個城邦和島嶼往往難以團結一緻。
維斯拉的發言正是在場大多數代表的内心想法,就他們出力,那其他人呢?他們要是失敗了,又有誰來補償?
“大象島上的人們一定會感激你們的,我也會傾盡所有來報答你們的善意。”盧卡·啰聲音發顫,大象島原本就是較為偏遠的島嶼,最大的支柱産業是旅遊業,其次便是航标商會投資的山葫蘆生産基地,他确實拿不出來能讓商人們瘋狂的金币獎賞。
盧卡·啰的這番話在大多數代表耳中就是一張空頭支票。
盡管維斯拉一再眼神暗示她不要冒進,希琳還是站了起來,大聲回應道:“盧卡鎮長先生,隻要能突破那堵風暴之牆,我就會拼盡全力淨化島上受到污染的人們!”
“謝謝……謝謝你。”盧卡·啰不敢奢求太多,他感激這位小姑娘,在一連串卑微的鞠躬中走下了發言台。
然後,遲遲沒有下一個代表願意上台提案。
明明以前在商讨各種交通投資,地塊建設之類的事項時,這些代表們巴不得将那小小的發言台擠破。
全場的沉默持續了将近五分鐘,副總統唯尊榮見狀站了出來,說道:“這次情況特殊,提案過程将持續一整天,必要時将會延長,現在中場休息三十分鐘,請各位代表再好好考慮合适的提案。”
帕沙揉了揉太陽穴,靠在座位上,在面前的白紙上唰唰寫下了幾行字,向偉大的母神簡短地報告了上午會議的進展,結果大體和之前預想的一樣。
這時,蘊含他靈性的紙造耳朵又聽見那兩個商人碰頭商讨。
鄭龍溪感慨道:“小五,姐夫這發明是真厲害啊。那個什麼微型輻射器一打開,全城的電話都打不出去,還有那個什麼小型煙花裝置,發出的火光就像燒起來一樣,其實吞城根本沒有事。”
鄭龍川:“姐夫應該能幫助我們把父親拖到提案末尾才回來。”
鄭龍溪問:“小五,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鄭龍川頓了一下,應該是在确認他的直覺,随後帶着一種不太确定的語氣說道:“再得有合适的陽光。”
帕沙聽到這裡差點兒就要在白紙上寫下一個巨大的問号,而鄭龍溪稍作思考,便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
“陽光……嗯我懂了,要歌頌他們,贊美他們!對了,這不就是一次大型的商品展覽會嗎,每一個城邦和島嶼都有它獨具特色的優勢,隻要能在這次營救上嶄露頭角便是一次天然的有效營銷……這樣的話,必須抛出橄榄枝,讓他們相信自己的付出會得到回報。”鄭龍溪用商人的視角理解鄭龍川的直覺,很快就有了主意,再度吩咐他的秘書道,“鄭多金,放出一些小道消息,就說鄭龍海會長兩個親兒子的救命恩人現在就在那座大象島上,若是有人能出面救援,就可以拿到五百金币的獎賞。”
他們身上真得連一枚金币都拿不出來了,鄭龍川很難不質疑:“四哥,這樣做不好吧?”
鄭多金沒有說話,似乎隻管執行少爺的命令。
鄭龍溪顯然不是第一次這麼幹了,熟門熟路地為鄭龍川分享經商小技巧:“小五,不用擔心,這隻是一些善意的流言,隻有那些想當真的人才會當真,長久來看對救援活動是有利的。你還記得之前有戶賣什麼鳄魚皮的背包商,價格實惠,但鳄魚皮不可能那麼便宜啊,最後還不是查出來用的是從污穢上割下來的皮。”
帕沙還真得記得那戶背包商,他們最開始被質疑也是因為航标商會旗下的某家報紙刊登了某個經濟學家的頗有指向性的分析報告,原來這也是鄭龍溪的手筆。
鄭龍川似乎被說服了,或者船長的直覺告訴他現在的航向大抵是正确的,他們的談話就此終結。紙造耳朵最後聽見的,隻有鄭多金故作不小心地将“小道消息”透露給蹲守在過道旁的新聞記者的聲音。
帕沙另起了一頁,至少讓所有人出力的想法是好的,而現在最能起草這份與之相應的提案的隻有自己。
想要突破由翻湧災厄構築的風暴之牆,三個條件必不可少。
第一個條件,足以抵禦惡劣天氣的艦船。
第二個條件,足以穿透風暴之牆的猛攻。
第三個條件,足以支撐從前往支援到最後撤離的物資。
現在,就看那兩個商人的粗糙計劃能夠撬動多少資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