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缇,你等等。”
彼恩将那枚銀币攢在手中,從原地開始跑了一段距離,似乎是确認周邊安全後,才緩緩張開手心。
諾缇感覺一股陌生的靈性湧了進來,是“工匠的加護”在發動。
銀币在手指的一頓搓揉下被重新塑造成了一隻小小的機械人偶,頭,身子,四肢,都變得可以操控,彼恩甚至用他的菌毯為他做了一條小小的毛線裙。
“現在,你可以說話了吧?”彼恩嘿嘿笑道,刮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對自己的作品十分滿意。
諾缇嗯了一聲,他可以自由地伸展肢體,隻是發出的聲音像是年幼的小女孩那般尖細。
“彼恩,你為什麼在這裡?”諾缇問,觀察了一下四周。
這邊好像是比茶蘼花路更深的地下,隻有岩壁上的火把提供唯一的光源。借着火光,他能看見鐘乳石投下的錯落陰影,岩壁凹坑中攀附的青藍藻群,時不時有一陣夾雜着海腥味的微風拂來,昭示着岩洞的盡頭通往海港附近。
“諾缇,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你怎麼來買奴隸了!”彼恩的指尖抵在他的臉頰上,戳了一下,兩下,三下……
“我隻是想知道尤卡人是怎麼過來的。”
諾缇被戳煩了,對方的手指上便生出一朵小霜花,吓得彼恩連忙收手,乖乖交代:“我隻是想回阿庇斯,才準備趁他們走私的時候打劫船隻。”
“原來你不能随便回去嗎?”諾缇問,不過仔細想來,彼恩也算是亞雪恩王族的一員,平時生活一定存在諸多限制。
“亞雪恩的王族雖然生活在王庭,不愁吃住,一生無憂,但一到生育年齡就要留種,我才趕緊逃出來的!”彼恩癟起嘴,十分委屈。
諾缇這才明白,為什麼彼恩會在救濟日和九月九出現在他面前,主要是為了和異性社交。
“所以,主要是誰在走私?”若是彼恩能接觸到這樁生意,那隻能說明這筆生意和王庭或多或少有點關系。
“老懷特。”彼恩說出了一個他并不意外的名字,“他暗地裡幫自己的掌上明珠處理過不少髒事。”
“那尤卡人是通過他的船來到這裡的?”
“唔……你是說那個叫歐爾的尤卡人嗎,那邊的情況我并不太清楚,我确實有看到他和老懷特交談過,他是從黑街上岸的,但是沒有成為奴隸,多半是和他達成了什麼交易。”彼恩說出了自己所知的情報,忽然狡黠一笑,“諾缇,你是看上新的獵物了嗎?”
“算是。”諾缇含糊道。
他并不想将自己的食欲展露出來,又提起了另一個話題:“彼恩,你有聽說過日丹公主這個名字嗎?”
話音剛落,他便察覺到對方的神态不對。
那雙壓在兜帽底下的金色瞳仁微微發顫,聲音稍稍嘶啞了一些:“她應該算是……我的母親。”
彼恩的味道從與他重逢時的甜蜜變作了回憶時的苦澀。
“對不起,諾缇,我得走了,要出航了。”彼恩随手将他塞進了兜裡,再之後自己便失去了精神觸須的聯系。
超出範圍了,諾缇從下潛中回神。
耶撒萊恩已經為他換好了晨衣,全程自己沒有感覺到一絲不适,說明對方的撫摸較以往而言收斂了許多。
“耶撒萊恩,我餓了。”諾缇眨眨眼,靈性消耗加上出格扮演,他從未經曆過如此充實的一個上午,實在餓壞了。
“你想吃什麼?”耶撒萊恩抱着他踏入陰影,走進陽光時已經來到和音商業街的某處。
“昨天和蘭蘭去吃的松餅店不錯。”諾缇剛要指方向,卻發現街上其他人的目光看了過來,連忙從耶撒萊恩身上跳了下去。
“走這邊。”他埋着頭,去牽祂的手,“走快點。”
耶撒萊恩向投來目光的人們點頭微笑,快步跟上了自家新娘的節奏。
松餅蓬松柔軟,甜度适中,一個隻要二十銅币,好吃又劃算。
諾缇吃了兩個,又讓耶撒萊恩打包了八個,準備帶給莊園裡的人們也嘗嘗。
莊園此時已經進入了備戰狀态,晚上小主人的兩位朋友要來,她們将成為這座莊園招待的第一批客人,所有人都不敢懈怠。
安娜忙前忙後,地闆上沒有一絲灰塵,白米鉚足了勁,準備炒十來個菜,阿爾謝尼和安德烈挑選出了農場裡最肥的牛和雞,伊萊哲和亞曆山大更是換上了一身帥氣正裝,勢必要給客人們留下最好的印象。
諾缇将松餅交給他們,一一道謝,最後剩下的兩個,一個送給小艾,一個送給謝苗。
諾缇敲響藏書室的門時,前來開門的謝苗仍然頂着一副黑眼圈,似乎還是睡不好。
“謝苗,這是松餅,好吃的。”諾缇将熱氣騰騰的松餅遞到謝苗手中,關心道,“最近還是睡不好嗎?莊園裡其實并沒有老鼠。”
謝苗被松餅的香氣勾得精神一振,連忙咬下一口,邊嚼邊問道:“小主人,是你聽見了我說的夢話嗎?”
“你并不記得你說了一句,小心老鼠?”諾缇确認道。
謝苗仔細回想了一番,眼睛突然酸澀得他用力眯了一下:“雖然看不到,但總是能聽到,所以睡不太好。”
諾缇皺眉:“聽到老鼠的聲音?”
謝苗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也不太确定:“現在又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