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我坐公交車到了沙江步行街路口,剛下車,便看到那門口有一個四處張望的身影,留着微分碎蓋,戴着眼鏡,穿着一身黑,赫然是紙巾陳。
“葉樞念,這邊!”
他朝我招手,聲音很昂揚。
但我還沒來及過去,身後便傳來一陣鳴笛聲。
我一開始以為自己擋路了,忙往街口走了幾步,但身後的鳴笛聲還在。
我回頭,金惑的那輛奧迪不知何時停在路邊,車窗搖下來,他将墨鏡推到額頭上,面無表情地看着我:“我喊你好久了。”
他今天穿着帶印花字母的黑色潮牌T恤,卡其色休閑長褲,美式前刺短發,手上是戒指,頸上是一條銀鍊,右耳上戴着單顆耳釘,清爽又時髦。
日光凝在他臉上,他的五官太優越了,尤其是鼻子,高挺得像歐洲人。
就在他搖下車窗的這麼一小會時間,就有好幾個路過的女生不斷看他。我甚至聽見有人小聲說:“這是明星吧?應該是哪個明星吧?”
陳維達也看見金惑了,他怔了一下,小跑着來到我身邊,看了看我,露出了一口虎牙,又撓了撓後腦勺,這才轉向不遠處的金惑:“呃,你也來了?”
随後,他用很輕的我才能聽見的聲音說:“你們已經和好了?”
“葉樞念,我每次見你你都這麼好看。”
又是隻有我才能聽見。
這時,金惑推開車門下來了,他手裡多了一捧淺粉色的百合花。
他當着陳維達的面将花遞給我:“葉樞念,希望你永遠心想事成。”
我接過花,向他道了謝,但由于我沒地方放,花最後還是放在了他車後座上。不過,就像上次一樣,我還是抱着花拍照了,是金惑用手機拍的。
随後,他略微歪着頭,向我張開雙手:“不抱一下嗎?”
我向他示意了下在一旁左顧右盼的陳維達,他卻不管不顧,将我一拽,直接拉進了他懷懷中。
金惑一米九二,我一米七六,我們體格差有些大,被他抱着時我仿佛被一副巨大而舒展的羽翼包裹着。
我想退開,但他這回不知何故卻将我摟得更緊了。
我輕輕拍了拍他,示意他松手,他卻不為所動。
我等了一會兒,金惑還是沒有松開我的意思,我隻好仰頭,小聲說:“夠了,這是在大街上。”
金惑垂頭,在我額上快速啄了下,這才放開我。
我轉身,陳維達的表情明顯很尴尬,他推了推眼鏡:“你們感情真好。”
我們三個人一起往保齡球館裡走,陳維達走在最前面,我和金惑并排在後面。我壓低聲音問金惑:“剛剛你幹嘛那樣,他會很尴尬的。”
“我就是做給他看的。”
他面無表情地說。
我:“……”
這是什麼臭毛病,故意對着老同學秀恩愛?
“走吧,你笨死了。”
他說着,一撥我的肩膀,攬緊我,讓我去跟上陳維達。
保齡球館在三樓。
一上去,我便看見最靠近門口的沙發上圍着幾個人,都是熟人,有喬夢璐、夏笙、柏沉、陳潔芮,居然還有我的大學室友周韻傑……原本承諾來的趙媛媛依舊沒來。
“哇,纣王和他的小妲己來了。”
柏沉朝我們揚揚手,他今天穿着針織窟窿衫,留着法式燙發,像個藝術生。
周韻傑一直在角落裡和留着兩條魚骨辮的陳潔芮聊天,表情比在宿舍的眉飛色舞收斂了很多,堪稱十分迎合。
直到我近前了他才發現我:“哇,葉樞念,好久不見!”他跟金惑撞了下肩膀,這似乎是他們這類男生見面打招呼的方式。
“我剛剛和陳潔芮在讨論,你和金惑到底是你是嫂子,還是他是姐夫。你猜讨論結果是什麼?”
周韻傑一臉賤兮兮的表情。
陳潔芮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我是葉樞念唯粉,所以金惑必須是姐夫。雖然我認識金惑比他早。”
周韻傑連忙接話:“也對,雖然我認識他比認識老金早,但我跟老金私下來往得更多些,更習慣從他這邊叫。所以葉樞念既是我室友,也是我嫂子。”
“你叫姐夫我叫嫂子,咱兩各論各的,沒毛病。”
我沒理他們,到了人少的地方,我問金惑:“他怎麼來了?”
“他最近在追陳潔芮。”
金惑快速說。
“咦?他不是喜歡喬夢璐嗎?”
“換人了,反正追不到喬,幹脆集中注意力隻攻略一咯。”
“這不是廣撒網撒到誰就是誰嗎?!”
我一瞬間特别無語。
“大多數男生都這樣吧。”
金惑聳聳肩,表現得習以為常。
“在擇偶方面,一直是女生更具備優勢,是她們在挑選男生。男生看起來更主動,但往往失敗的多,能遇到一個不那麼拒絕他們的便會集中資源去攻略,反正其他的也沒戲了。”
我見他說得頭頭是道,忍不住道:“那你也是這樣廣撒網嗎?”
“反過來了吧。”
金惑輕笑了聲:“是她們廣撒網吧?當然她們也是這麼對你的。”
“逮到一個帥哥就喊老公,一天能有八百個老公。人類的本質就是花心,男女都一樣。”
我還沒回話,夏笙、喬夢璐她們便過來找他了。
說起來,昨晚我居然還打電話邀請金惑過來,當時以為場上都是我高一(三)班的老同學,沒想到來的都是他的老熟人,分明又是他的主場。
“怎麼都是你的熟人?”
我橫了他一眼,很有些郁悶。
他唇角往上提了提,順手薅在我後頸上,捏了捏,我因為怕癢,下意識縮了縮脖子,試圖甩開他的手,但那手卻像吸鐵石一般緊粘着我。
他一會兒捋我後頸,一會兒又像撸貓一樣地撓我下巴,反正閑得不亦樂乎。
我心想,這人肯定有表演人格,他就喜歡當衆彰顯我們關系親密。
片刻後,他甚至彎腰,朝我耳朵裡吹了口氣,近乎用氣音說:“你真是笨死了,你看,你的同學都在那邊呢,是你隻看到柏沉他們。”
随後,他掰過我的肩,示意我往後看。
我下意識轉身,逡巡了一圈,這才發現靠裡的幾張沙發上坐着另一些面孔生疏的同學,印象很模糊,應該都是我的高中同學,其中還有一個是陳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