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與霍去病得令之後，深夜疾馳往上林苑，在苑外恭候。他們聰明地避開了汲黯等人，守候在另一個出口。不用睡覺的導演系統第一時間注意到了他們的到來，可它不敢去吵需要睡覺的挽波啊。硬生生耗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後，導演系統方駕馭夫諸從密林中走出。

在人間的夫諸頭上隻有兩角，身體也無月華籠罩，卻顯得更為可親。它一見衛青，就發出一聲歡鳴，朝他奔了過來。

衛青亦喜不自勝，他一面伸手安撫熱情的夫諸，一面對導演系統見禮。

導演系統拿腔拿調：“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有什麼事？”

霍去病長揖一禮：“微臣與舅父特來拜謝仙人援手之恩。若非瀛主與仙人出手，臣等隻怕要身陷地府，難以翻身。”

導演系統佯怒道：“免了。反正救了也白救。現在都被困在人界，死了不還得回去。”

說起這件事，衛青也覺五味雜陳。仍是凡人的自己，日日想着成神，可元神出竅恢複麒麟真身的他，卻果斷選擇救世。他從旁人口中聽到自己的事迹後，也覺動容。

扪心自問，如果一切重來，他依然會去阻擋黃泉，可要說心中半點遺憾都無，也是假話。畢竟，他的選擇，不僅将自己束縛在凡人血肉之軀内，還開罪了瀛主與道延仙人。

念及此，衛青忙行大禮：“仙人，正如陛下所說，臣等皆已轉世為人，實難至‘聖人忘情’的境界，因此壞了瀛主的圖謀，臣愧悔不已，特來請罪。”

他剛低下頭，夫諸就來拱他，衛青忍不住展顔。導演系統的内心在嚎叫，笑起來的樣子，還是和小時候一樣！

接着，夫諸就對着道延仙人低頭輕鳴，似是在求情。

導演系統的聲音不自覺軟了起來，它敲了一下夫諸的頭：“你就包庇他吧！”

眼見它的态度軟和，霍去病忙打蛇棍上：“舅父日夜都念着仙人與夫諸。臣滿月時，舅父還贈了一塊玉佩，其上就刻着夫諸的形貌。”

他說着從脖中取出一塊美玉，果然是白鹿的形态。夫諸見狀，更是一聲長吟。

衛青道：“仙人的傳道之恩，夫諸的照顧之情，衛青沒齒難忘。既然今生有緣再會，還請仙人給衛青一個報恩的機會。”

霍去病道：“也請仙人看在往日的深情厚誼上，給我等指一條明路吧。”

這兩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無縫，說得導演系統都有點演不下去了。幸好，挽波開口：“火候差不多了。”

導演系統心頭一喜，長歎一聲：“我也想幫你們，可事已至此，已是覆水難收啊。”

衛青心頭一顫，霍去病卻靈機一動：“瀛主乃八瀛的君上，即便是洪水滔天，君上亦隻手可平。”

導演系統愁眉不展：“少拍馬屁。要是少君未曾帶着你們接受天庭的神位，一切都好說。可關鍵是，他不僅接受了，而且還帶着你們的名字，都上了封神榜啊。”

衛青一凜：“封神榜 ？”

“人間結界的壓制果然厲害，你們是什麼都忘得一幹二淨。”導演系統扶額，“後羿射日總聽過吧？”

二人忙點頭，隻聽導演系統道：“原本是日神帝俊與日禦羲和執掌天界。可他們與君上不睦，頻頻生事，先是浴日東海，殺我水族無數，後又有十日齊出，烤得大地一片幹裂。君上震怒，這才将冰弓玄箭贈與人族英雄後羿，就是要借人族氣運廢了帝俊。”

衛青，霍去病：“！！！”什麼玩意兒，感情現在這個天帝都是換了一茬的，其中又有瀛主的手筆。

他們還沒回過神，就聽導演系統道：“帝俊是廢了，新上任的昊天上帝起先待君上十分禮敬。新天庭急缺仙臣時，他甚至還邀請君上與酆都大帝共同拟定封神榜，記錄天庭封神神位。君上本以為從此相安無事，豈料人家是憋着壞呢！”

霍去病早已聽說前因：“天帝是故意讓陛下入天庭為神，為得就是以天條束縛陛下，叫瀛主投鼠忌器。”

導演系統道：“還不止。君上水淹東陸，是因人族濫殺。可人族生來是一張白紙，最初都是以采集為生，是誰教導他們四處遊獵呢？”

衛青喃喃道：“……是包犧氏。”

導演系統撫掌：“是啊，天帝專門遣包犧氏下界，‘教民結繩，以作網罟，捕魚獵獸，嫁娶以俪皮為禮’。要不是他，人族和獸族又豈會結下血海深仇？”

人間的經典，都是頌揚包犧氏的恩德，現在卻有人反着來說，這誰聽了不心驚。導演系統自己也覺得虧心，可為了活命，不管是什麼樣的瞎話，都要說得理直氣壯！

導演系統擺擺手：“這都是往事了，關鍵是不論是封神榜，還是三皇之約，都是君上親自與天帝、酆都大帝簽下的。”

衛青的臉上漸漸蒼白：“您的意思是，即使是君上本尊，也不能擅自違約。”

導演系統點頭：“所以說，為什麼棘手，就棘手在這裡！君上本來想鑽契約的空子，這也是騰蛇殿下遣鲲鵬往地府的原因，從頭到尾她就沒指望劉季能救回你們。按原本的設想，君上水淹地府後，依靠鲲鵬的神速，加上滄溟珠的法力，能直接遁往歸墟。獦狚已死，君上與少君皆恢複真身，天帝縱有再多不滿，也隻能打落牙往肚子裡咽。可沒想到，少君他，他又……”

沉默已經足夠說明一切了。衛青和霍去病對視一眼，雖然覺得不合适，可心裡已經把劉徹腹诽了千萬遍。

霍去病定了定神：“陛下畢竟是君上親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