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噤若寒蟬,消息傳到宮中後,又引起軒然大波。
劉徹的咆哮聲響徹整個未央:“這些蠢貨!”
他不欲以自己的身份去脅迫神鳥開口,這才任由群臣去支付代價,沒曾想他們昏了頭居然做出這種事。
他立馬趕赴上林苑,親自向道延仙人解釋。導演系統面上敬着他少君的身份,可嘴上按挽波的囑咐,狠狠将他陰陽了一番:“‘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凡人欲壑難填,不知輕重,少君當嚴加管束才是。若任由他們肆意妄為,破壞天行有常,最後擔責的不也是您嗎?
劉徹連連緻歉,又提出贈導演系統厚禮。導演系統當然嚴詞拒絕。它道:“小仙不過主人家奴,豈敢勞煩少君。您還是用心想想,該如何度過這一世才是。”
劉徹豈會不明白神鳥的暗指,擺在他面前的有兩個難題,一是務必做好一任好皇帝,通過天庭考核,才能重返天界。二是在做好一任皇帝的同時,還要暗竊天庭的香火!
在皇帝這份職業上,他原本是志得意滿。他于内尊賢用士,興制度,改正朔,易服色,定諸侯之制,于外亦有攘四夷廣土斥境之功。在衛青、去病拿下匈奴後,他都打算往泰山封禅了!可在得知自己是受貶下界後,他又不免惶恐,萬一他做得不夠盡善盡美,萬一天帝非要雞蛋裡挑骨頭,那可當如何是好?
至于暗竊香火之事,這個主意雖然是他出的,可究竟要怎麼施為,他心裡也沒譜。本以為至少有瀛主姐姐來托底,誰知她居然一走了之。偌大的包袱,都被丢在自己身上。一想到他要以凡人之軀,去與神仙搏鬥,他就覺頭痛欲裂。
他失魂落魄地返回宮中。衛青等人早已在靜候,得知神鳥并未怪罪,他們都長舒一口氣,可在領會劉徹心中的困惑後,他們亦覺十分棘手。最後還是霍去病生性豪邁:“陛下和舅舅未免太多慮了,先度劫數,再談其他,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即便這一世不能重登神位又如何?有燭龍大神與瀛主在,難不成他們還能叫我們永堕凡塵?”
劉徹的眉目舒展開來:“是極,朕還是凡人做久了,說到底。目光當長遠才是。”
他朗聲道:“來人,召汲黯,朕要議治黃之策!”
很快,他們就議定了一整套治水方略。
汲黯道:“道延仙人起先說起屯氏河時,臣等起先還以為仙人是不明人界情況,故而出現謬誤。可歸去仔細思量後,微臣方領會仙人的苦心。仙人這是既告知我等應急之法,又傳人族長久之策!”
導演系統:“???”
劉徹眼前一亮:“細細說來!”
汲黯指着地圖侃侃而談:“仙人說,黃河于館陶決口,形成屯氏河。臣探尋了館陶的情況,此地人煙稀少,地勢低窪,如能提前開通河道分流,館陶東北四、五郡雖會被淹沒少量土地,可兖州以南六郡卻無水憂,那時再去堵塞瓠子的決口,豈非易如反掌。”
原來,元光三年,黃河于東郡濮陽瓠子決口,洪水泛濫成災,十六郡百姓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劉徹先後遣汲黯、鄭當時堵口,但都未能成功。田蚡出面說決口乃天意,不能以人力堵塞。此後,中央再未施力治水,地方百姓雖欲保家園,可到底有心無力。黃河因此泛濫二十多年,引起大災小禍無數,這次更是因水量暴增,以緻哀鴻遍野,到了不得不治理的地步。
劉徹聽罷之後,喜得來回踱步:“真乃神鳥也。想來,道延仙人定是不願直接洩露天機,這才委婉告知。”
衛青問道:“是極。這麼說,在開辟屯氏河與瓠子堵口後,我們就能按仙人所述,繼續建造工程,徹底平定黃河水患了!”
汲黯胡須顫動:“大将軍所言甚是。”
人人臉上都帶着笑意,他們很快就決定先辟屯水河,在分流之後,劉徹就要親率文武百官往瓠子堵口。
大家都是一驚,連連勸阻。劉徹卻心意已決:“黃河泛濫,是朕為君之過,當親往彌補。更何況,道延仙人早已指明前路,我等豈可心生猶疑?”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大家隻能依從。
隻有一臉懵的導演系統:“???!!!”這、這是我指的?
同樣看完始末的挽波亦笑得打跌:“這叫什麼,‘自有大儒為我辯經’。”
導演系統道:“不是,這真的能行嗎?”
挽波一笑:“遲早的事。”
導演系統聞言一喜,待到水患平息,那1%想來就能到手。隻是,到手了又能如何呢?到了這會兒,它也想明白了,現在難得不是完成那1%的進度,而是要在金王孫壽終正寝時,依然維系100%的主線進度!
導演系統心裡甚至浮現陰暗的想法,能不能讓金王孫早點咳咳咳……不過想也不可能,要是真能行,挽波還能讓他見到明天的太陽?難不成,就隻能這麼耗下去了?
它不知不覺問出了心中的困惑,正在曬日光浴的挽波聞言道:“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導演系統的敬稱已是越來越順口:“尊敬的主人,萬一出了岔子該怎麼辦?”
挽波施施然道:“他們要是飄了,就讓天庭再來打壓;要是絕望了,就讓瀛主出面顯聖。總之,不管犯什麼病,都有對症的藥。”
導演系統恍然,難不成挽波突然離去,不是為了偷懶,而是為了随機應變!
挽波一哂:“你猜?”
導演系統:“……”
在挽波舒舒服服度假,導演系統兢兢業業加班時,時光轉瞬即逝如流水。北擊匈奴後,漢朝有足夠的心力與人力,來應對黃河水患。劉徹當機立斷,命汲黯往館陶去疏散民衆,召來五萬民夫前往開辟屯氏河。
汲黯與手下的工匠,初步議定了挖掘路線後,就召民夫開工。導演系統一看他們的圖紙就覺得不大對勁,它對挽波道:“這怎麼和曆史上的屯氏河不大一樣,好像歪了?”
挽波瞥了一眼:“正常。他們又沒有足夠的勘測技術。”
導演系統道:“那我去告訴他們?”
挽波眼珠一轉:“光靠言語可不能确保河道準确。這樣,我要再來一張一鍵換裝卡,還要一台全自動挖掘機。”
導演系統:“!!!”
很快,在館陶的汲黯,就聽到了手下人急切的求援。他忙跟着差役,來到河道前。偌大的深坑旁,已經圍滿了人,大家的臉上都寫滿了惶恐與擔憂。
汲黯聲音依舊沉穩:“究竟是怎麼回事?”
一個年歲稍大的民夫上前答話:“回汲大人話,實在是出了怪事啊。小人們按照差役老爺的吩咐,在這兒挖掘河道。前幾天,就有兄弟察覺到了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