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都越說越覺得心驚，可因為實在是又疼又怕，也顧不得細思，隻得依言說完。而在他言畢之後，空中響起了一個陌生的童聲，它咯咯笑着，誰都聽出它的欣喜若狂：“管用！太好了，管用！怎會這樣！為什麼這樣也行！”

妖女嘴角亦浮現一絲微笑，她看妘都：“阿兄也不明白嗎？”

妘都愕然擡頭，直到此刻他因劇痛而暫歇的大腦方恢複運轉，她剛剛讓他奉上祭品，禱告上天，承認罪行，然後就發生了某種變化……

他的臉已經變成了死灰色。挽波見狀撲哧一聲笑出來，她一字一頓道：“‘盟，所以周信也，故心以制之，玉帛以奉之，言以結之，明神以要之。’【1】阿兄，你的獸行，都已經上達天聽了呢。”

動物園系統一臉茫然，它神識傳音：“不是，這怎麼……真有神仙嗎？”

挽波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咱們這是穿書。書裡既然沒有設定超凡存在，那自然是沒有。”

動物園系統一震：“那這是怎麼起效的！”

挽波道：“因為這就是春秋時的盟誓之禮。神是否存在不重要，關鍵是人心中是否存着對神的敬畏。正是基于此世之人對于神靈共同的崇拜與敬畏觀念，盟誓才給參盟者造成一種巨大的約束力與心理壓力。諸侯與諸侯、大夫與大夫、個人與個人之間契約的執行，都依靠盟誓來制約。【2】我已經走完了盟誓的流程，系統當然會判定契約生效，畢竟你現在就是借妘都幾個膽子，他也不敢反悔。”

動物園系統：“！！！”這居然都行！這種主意都能想出來！

它再看妘都。妘都此刻心中已是悔恨無極，得罪了妖怪，他還能去求神庇佑，可如今卻是連神都要懲處他……早知道會招來這樣的下場，他就不該色迷心竅對親妹妹出手，現在落到這麼個半死不活的境地……驚怖、悔恨像毒蛇一樣噬咬着他的内心。可在他在痛苦之餘，竟然生出一點兒慶幸。他什麼都沒有了，不過這是否意味着他已經撿回一條命呢？！

想到此，他就眼帶希冀，看向了挽波。

挽波隻一個對視，就明白了他心中所想。她嫣然笑道：“你猜？”

妘都一時毛骨悚然，她的報複還沒有結束……她會做些什麼，吃了他？殺了他？！

妘都越想越害怕，卻見她開始閑适地在殿中轉悠，先抓了一隻飛蟲，後又揪出一隻爬蟲……

動物園系統兩眼發直：“你不會就打算這樣找珍稀動物吧。”

挽波理直氣壯：“不行嗎？你空間内的珍稀動物名錄肯定是在現代制定的，那我隻要找到古代有、現代罕有的物種，不就可以了嗎？”

動物園系統又是一震，對啊，現代社會才有動物保護的法律，它們所處的時空卻是古代。有這幾千年的時間差，要找幾個珍稀動物，還不是輕輕松松！它呆呆地看向挽波，這腦子究竟是怎麼長的，怎麼還能這麼鑽空子！

動物園系統欣喜之餘，還是有點擔憂：“這真的能行嗎？”

挽波道：“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該相信你自己吧。”

動物園系統居然有點受寵若驚：“相信自己 ，不、不，親，我還是更信任您一些……”

挽波似笑非笑道：“我是說，你得相信自己的系統設置無比僵化，注定被我耍得團團轉。看看，這個是嗎？”

動物園系統：“……這個不是，這個也不行……天哪，快丢了，這是蟑螂！”

挽波嫌棄地丢開，狠狠踩了幾腳，也就是在這次起身時，她注意到了不遠處的波光，竟是一個湖。

《詩經·靈台》中記載周文王鑿池養觀賞魚的事迹——“王在靈囿，麀鹿攸伏。麀鹿濯濯，白鳥翯翯。王在靈沼，於牣魚躍。”盟誓的生效，表明這本書的作者，還是查了那個時代的資料，有那麼幾分常識。這麼說來，王宮内院的湖裡，也該有些珍稀品種。

挽波輕盈地翻過窗戶，小心避開巡邏時的侍衛，小跑至湖前。幸好，春秋時以碩人為美，不然她還真沒這個體力。她對着動物園系統道：“快掃掃看！”

動物園系統還在因挽波的擠兌耿耿于懷，它既盼着挽波成功，又盼她打臉，自己好想辦法再擠兌回去。正左右為難時，系統空間内就響起喜報：“恭喜，恭喜！發現珍稀動物——紫鳊魚，屬于國家二級保護動物！”

動物園系統：“！！！”

它定睛一看，喜報下還有一行小字，記載紫鳊魚的來曆，其祖先是原始骨鳔魚，從遠古繁衍至現代，因捕撈過度，自然存在的群體數量不斷下降，因此被列為保護動物。

動物園系統先是笑，而後又笑不出來。不是，它的系統設置真的很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