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術風格相似,應該是由于白塔統一的教材,長官。”
向導月白的指尖輕輕抓着男人的作戰服,有些懵懂又真誠的,如此說道。
楚硯呼吸微微一窒,下意識地想反駁,但喉結滾動幾次之後,他什麼都沒說。
哨兵銳刃一般的視線冷冽地掃過向導,最後擡手,卻隻是溫柔擦去濺在向導臉頰上的那一滴藍血。
“速度太慢了。”楚硯用一種公事公辦的,教官訓練手下的口吻對江浸月說道:“你必須跟上我的速度,在戰場上,優秀的向導不會讓任何東西近己身。”
……這也太難了吧?
江浸月的小腦瓜此時回閃過無數任務回憶,九死一生,死裡逃生,他和戰友狼狽的東躲西藏,或者被異種一個爪刺掀上天。
——能活下來就很不錯了,到底是誰這麼卷,把向導的要求拔高到連衣角都要纖塵不染?
不過,江浸月的性格就是習慣服從命令,因此盡管内心腹诽,他面上還是小聲說道:“哦……好的,我會努力,長官。”
唯一的理由。
等他們離開訓練場,江浸月自行前往清潔區進行消毒時,才有空琢磨。
對自己表現不滿意的唯一理由。
江浸月脫掉染着異種藍血的作戰服,擰開花灑。随着水霧蒸騰,他像貓一樣舉起爪子,撐了個懶腰。
對方又在透過他看那個神秘的向導了。
好吧,現在至少可以知道,那位強大的向導連在實戰中都能做到衣角不沾一點灰塵。
神秘而強大的,沈星移向導。
白塔為什麼沒有他的名字?
沈星移熟知白塔優秀的向導,他們的名字成為白塔曆史的一部分,被一代又一代的後輩所膜拜所瞻仰。
但沈星移的名字不在其中。
“唔哼哼……”
江浸月偶爾在思考時,會不自覺漏出幼貓似的鼻音。
具有強力消毒作用的藥水從花灑中噴出,江浸月纖長的手指漫不經心撫過自己的每一寸皮膚,熱水淌過他右肩上不起眼的刺青,那是孤兒院的編号,「LX-09」。
在按要求完成徹底清潔後,他帶着熱騰騰的潮潤氣息,頭發蓬松地來到指控室。那裡圍攏着一些穿白大褂的人,正在對剛剛楚硯和江浸月的訓練成績做複盤。
江浸月背手立正站在一旁,等待下一個指令。
偶爾他覺得自己就像碗裡的芋頭,别人戳一下他才動一下。
不過,他留在這裡的另一個理由是,他有點期待見到楚硯。按道理哨兵也要過來,可是直到複盤結束,都沒見着對方的人影。
他有些在意地攔住一個秘書官,對方卻說:“楚大校嗎?他已經前往空間站了。”
果然。
那個人跟自己合不來!
江浸月氣哼哼地想。
為什麼不帶上自己?自己明明是對方的專屬向導吧?
另一邊。
在前往月球的穿梭機上,楚硯開着加密通訊,正在參加高層會議。
軍部天天都在開會,大的小的沒完沒了。楚硯顯然已經習慣這種繁瑣的會議文化,他臉色陰郁的閉着眼睛,雙臂抱胸,看似在休息,而閃着紅光的耳麥中,高層們為了上一次突發的異種潮襲擊事件,正争論不休。
楚硯的父親楚南天并未莅臨本次會議,不過這次會議的每一個細節都會事無巨細的呈報到他的辦公桌上,哪怕不是通過他的親生兒子。
楚硯對同僚們踢皮球的做法感到厭煩,他暫時關閉耳麥,有些孤獨地透過懸窗,凝視窗外的宇宙深空。
這時他的副官切進頻道中,以恭謹的口吻請示關于江浸月向導調任的事宜。
把那家夥調開或許對誰都好。
理智雖然如此告訴自己。
甚至連調令都已經草拟好。
但是在漫長的沉默之後,楚硯最終說道:“不必,讓他繼續擔任我的專屬向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