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傷怎麼樣。”楚硯并不看他,隻是看着遠處搖曳的花海。
“什麼?”向導微微歪頭,看向長官,問道:“對不起,我沒理解您的意思。”
“……”楚硯瞬間像是意識到什麼,他揉了揉額角,然後低聲道:“忘了我剛剛的話吧,這是命令。”
“好的,楚長官。”江浸月點頭。
這隻是一個插曲。在訓練的間隙,兩人之間無足輕重的對談。
楚硯起身要走。
向導卻下意識地拉住他的衣角,楚硯微微皺起眉頭,似乎情緒不佳,但江浸月仍舊鼓起勇氣問道:“您的狀态還是不太好,請問是否需要再次進行梳理?”
楚硯的手握成拳頭,然後又松開。
比起精神疏導,楚硯更需要的是給自己找一個消解罪惡感的理由。
畢竟就在不久前,剛從禁閉室出來的他就被指派了來自最高層的絕密任務——定期清理覺醒指數超标的克隆體。
根據任務日志記錄,最高單日處決19個LX系列。
它們隻是“批量生産的備用零件”。
楚硯告訴自己。
這一個也一樣。
——江浸月不知道楚硯是這麼看待自己的。如果知道,估計要氣瘋了。
此時江浸月隻是小心翼翼地把楚硯的随手塗鴉從畫闆上揭下來,然後據為己有。
啊,今天很開心。江浸月心想。
光是遇到對方,他就很開心了。
晚些時候,江浸月的通訊終端終于彈出一則提示,失聯已久的機械師小九,跟随艦隊進行深空測試返航了。
“你還好嗎!”江浸月快樂的聲音通過量子加密通信,傳到遙遠的某個坐标。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和這個脾氣古怪的機械師成為朋友的,但他們确實志同道合,雖然見面時間不多,卻總有聊不完的話題。
“真是要瘋了——”小九的聲音在不穩定的通訊中被扭曲成波浪狀,斷斷續續地被傳過來:“我們遇到了好幾撥……異種潮…………離大譜……”
江浸月有些擔心地問:“你還好嗎?”
他最在意的就是别人好不好。
“好得……不得了,放心,我們馬……馬上就會見面——”
話音落,信号也中斷了。
江浸月失望地擺弄着通訊器,但是已經無法再跟蹤到對方的信号。
有種在宇宙裡通過扔漂流瓶交流的無力感,江浸月歎口氣,随即收拾起手邊的東西。
在收到那副被他拿回來的畫時,江浸月先是将它貼在舷窗邊,幾分鐘由又把它從牆上取下,小心地收納到櫃子的深層。
他在自己的日記上寫道:今日無事。
随後又加了一句,收到了一幅畫。
然後又加了一句。
很喜歡。
另一邊,楚硯又在開會。
不過這一次,是楚父和他的嫡系們才有資格參加的閉門會議。
“議會希望由他們監管本次回收的生物樣本,由于我們拒絕,才擅自發起了對楚硯大校的違規審訊。”
在那場黑暗審訊中,不請自來幫楚硯辯護的女人,也出現在這場會議中。她正在彙報情況。
楚硯的表情沒什麼變化,他在大多數時候都沉穩得不像這個年齡的年輕人。反倒是一些年紀更大的,此時情緒激動,叫嚣着要讓議會那群人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