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是在醫療室,江浸月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他猝然坐起,一把扯掉身上的線纜,各種監視器滴滴答答響成一片,而江浸月隻是喊道:R2!
他的忠實的小機器人以虛拟的形象出現在智能終端,說道:“晚上好。”
“……那個穿梭機……那些平民……怎麼樣了?還有楚……”江浸月一口氣沒喘上來,被自己咳了一下。
R2給他調出關于穿梭機遇襲事件的新聞報道,劇新聞說,本次事件造成5人死亡15人重傷。
江浸月皺起眉頭。
有S級哨兵存在的前提下為什麼會有這麼多死傷者。
“另外,您還有未查看的處分通知。”完全不懂察言觀色的R2看不出江浸月現在心情不好,居然還給他推送更讓人不愉快的消息。
“處分?”江浸月的疑問簡直可以實體化成一排排問号,從他腦袋上飛馳而過。
R2貼心地調出處分通知,通知在江浸月眼前彈開,大意的未聽從長官命令擅自行事,故此被處罰關五天禁閉,從出院之日開始執行。
什麼?
江浸月氣結。
長官的命令?
長官……長官是楚硯,他的命令……他讓自己呆在原地不要動。
這可能嗎。如果長官的命令與聯邦軍人法第二十五條第三則第四點“軍人有義務保護平民安危”相抵觸呢?
正在這時,忽然,病房的門被推開,看來那些滴滴答答的儀器警報聲終于吸引到了旁人的注意力。
江浸月一擡眼,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對方……為什麼……出現在這?
江浸月的目光在一片紅綠警示器閃爍燈中望過去,看見身穿便服的楚硯單手插着兜走進來。
對方黑襯衫領口松了兩顆扣子,露出凸起的喉結,鎖骨被陰影切割成蜿蜒的暗河。
剛剛還在抗議的江浸月突然噤聲。一般人看不見墨鏡後那雙能讓精神體瞬間匍匐的暗金色瞳孔,他卻能看到,頂級哨兵的氣場,讓空氣都無端凝出霜紋。
随着對方靠近病床,江浸月本能地往後退,但對方隻是撿起那些胡亂散在一旁的線纜,擡手,似是想幫江浸月重新把這些線纜安回去。
“那些标本。”
寂靜的房間内,忽然,響起輕柔又堅定的質問。
“是故意帶上去的嗎。你們知道會有異種……”
楚硯微微驚訝地挑眉,但他這小小的動作藏在墨鏡下,誰都看不出來。
“為什麼?”
江浸月的手緊緊抓着床單,直至骨節泛白,他的眼睛翕張,如此勇敢而魯莽的,質問着他的長官。
“你遲到了,你本應該在二十分鐘前搭乘Z9387離開。”
楚硯輕描淡寫地說。
“我?”江浸月瞪大眼,實在沒理解楚硯在說什麼。
“你本可以不用卷入這場事故。”楚硯說:“你和朋友的道别花了太長時間。”
“我并不是怕自己卷入危險……”江浸月氣得沒有聽到楚硯陰陽怪氣的後半句話:“而是……執行任務不該把平民卷進來。”
楚硯的額角鼓起青筋,一種怪異的感覺糾纏着他。此刻指責他的是克隆體江浸月,還是向導沈星移?
理智告訴他,他應該立即抽身走開。這個克隆體對自己的指責無關緊要。
但另一種聲音卻在附和這個克隆體。
沒錯。
上頭給的任務太不人道——為了某種見不得人的目的,命令楚硯搭乘民用穿梭機。
“還有。”像是破罐子破摔,江浸月閉上眼,冷靜了兩秒。
在這兩秒之中,楚硯感覺到一種空虛,那雙讓他上瘾的眼眸被眼前這個向導蓄意藏起來了。
“如果您實在讨厭我,請把我調走,我們的臨時契約完全可以通過簡單的手術消除——”
他的話還沒說完,忽然,房間内警報響成一片。
“警告,室内信息素濃度過高——”
“您……”江浸月的話消弭于掙紮和困難的吞咽之間,哨兵忽然像發了狂,江浸月自己可能都意識不到,他具有主宰這個黑暗哨兵的潛力。
僅僅是因為他的一個眼神或者一句話。
“不要妄想離開我。”
就在江浸月被對方松開,以為終于能夠喘口氣的時候,忽然,哨兵将這倒黴的向導直接拖下來,單手摁在被玻璃牆上。
與這間病房一牆之隔,就是精神疏導室,如果對方還有理智的話就應該——
然而,被摁在牆上親的江浸月沒有辦法開口。
激烈的心跳聲幾乎掩蓋彼此灼熱的喘息。
一片混亂之中,江浸月聽見楚硯沙啞地說道:“你哪兒都不準去……”
這一次,缺少抑制環的哨兵,不會為任何事所阻攔。
他的本能在忍耐了這麼久之後,正咆哮着,瘋狂地撞擊着屬于理智的牢籠。
本來在目睹江浸月和另一個男人的親昵後(江浸月:?),他的嫉妒就已經讓理智的牢籠岌岌可危……
上一次,楚硯至少還知道給自己佩戴桎梏野獸的“止咬器”。但這一次,他是否是無意識的,亦或者本就有備而來?
他什麼安全措施都沒做。
也不想做。
S級哨兵的精神觸梢野蠻侵入江浸月的意識海,臨時契約在結合熱中燒成永久标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