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的燈閃了一下,徐芷薇皺眉站起,轉過身來,卻意外看見去而複返的嵇星弈正一言不發地站在遠處,似乎事不關己,她愣住。
徐芷薇也沒有到她能這樣猜測,壓下唇角弧度,突然早上的畫面閃過,鬼使神差沒有反駁,“随你想吧。”
“你怎麼回來了?”她向着他淡然開口,并不理會姚橙遠去的背影。
“Emily的包包。”蘇岚出門忘了拿,讓他折返卻沒想聽到方才的對話。
徐芷薇看了眼,旁邊工位上确實放了個粉色手提包,一手遞過去,對方溫熱滾燙的手指擦過她的手背,讓她指尖一顫,沒有回頭,說來也怪,自己竟然不敢去看嵇星弈,也不打算解釋。
所幸對方也是沉默離開,識趣不問。
悠悠歎了口氣,頭頂的白織燈徹底失靈閃爍起來。
長長的睫毛在她的眼睛下打落一片陰影。
“叫人來修一下吧,閃得眼花讓人心亂的錯覺。下午把外套也物歸原主一下。”她喃喃自語。
擁堵的人流潮來潮往,彙在每一輛地鐵上,又像魚群傾散出巢。嵇星弈給蘇岚找了個位置坐着,自己的手搭在頭頂更上方的欄杆上,身材修長,面容俊逸,站在那裡不似平常。
她抱着粉色包包,餘光一瞥,心枝亂顫成粉色,不免在心裡感歎,“Ethan比她雜志見過的男模還要帥氣和氣質,憂郁、清冷高貴的氛圍卻能和那麼陽光天使般的面容雜糅在一起,好獨特。”
在她心裡還在冒着粉色泡泡時,青年走過來提醒:“Emily,我們到站了。”
她悄悄湊近,小心翼翼問:“Ethan 你不開心嗎?”
“嗯?”
“臉色陰沉得要滴水,也有可能平時看慣你開朗陽光的笑,我有些不習慣。”
他不甚明顯地勾了下唇角弧度,“别擔心,我就是今天有點兒累。”
“我懂!人隔段時間會低能量一下,我和Celeste 姐上次是去清吧喝酒,那裡管理不錯。下次我們帶你一起?”
“酒吧喝酒?”
“額……你很介意?”
嵇星奕斂下神情,眸色不明的說,“隻是有點出乎意料。”
蘇岚神秘一笑,小聲說道,“更意外的是薇薇姐‘又菜又愛喝’,喝了會變另外一個人。”
原本興緻缺缺的人來了點興趣,“什麼樣?”
“有機會就能看見了,很可愛的。”
“那下次喝酒帶上我。”
拜托幹洗店閃送的外套送到了公司,徐芷薇下樓來拿,确認無誤後轉身上樓,餘光一瞥,第一朵落花瓣好巧不巧地飄到了手提袋裡,輕輕柔柔的像羽毛拂過心間。
剛想伸手拿起來,身後一聲呼喚,新徒弟提着咖啡,在陽光裡帶着溫暖笑容走到徐芷薇身邊。
“姐姐一起走。”
蘇岚拉了拉嵇星奕的衣角,眼神示意他看向門口挽手走的人,“你說薇薇姐為什麼要把對手的人留在自己身邊,不是隐患嗎?第一天關系就這麼好嗎?”
嵇星奕先行一步識别門卡,還在等電梯的人視線轉過來,電梯燈閃爍着,“叮”一聲停下來,小實習生主動和他們打招呼。
徐芷薇抿了一下唇,收回視線,垂眸看下去,長腿穿着一雙棕色鞋,他站在離她最遠的角落,她的手裡還提着衣服。
現在這個場合不太适合直接還。
“叮——”
“Celeste 到了。”他站在門口,紳士體貼的按着電梯開門按鈕,耐心等所有同事出門。
徐芷薇恍然一醒,對,就是這樣的紳士體貼,中央空調一樣的感覺才會給人感覺錯覺。
“叮——”伴随燈光一閃,電梯下降,嵇星弈跟随她的步伐走入辦公室,一路上兩人沉默,走在前方的人手指不安地攥着手裡的麻繩帶子。
後者目不斜視,自然略過她走進了辦公室,很識趣地找了個不遠不近的位置入座辦公。
絲毫沒有打擾徐芷薇,也沒有問新徒弟的事,知趣得體反而襯得住她的揣揣不安像個笑話,“你……”
“怎麼了?”蘇岚突然轉過頭,以為她在和自己說話,見她沒有回話,自顧自說,“春茗晚會應該都要敬酒吧?”
徐芷薇一眼看穿,“你們喝,我喝酒會誤事,結束後我們再去第二場?”
“Ethan聽見沒?預約一下那天晚上第二場,我們不醉不休。”
……沉醉夜幕低垂,濃濃夜色裡都是星光,望着頭頂那盞晦暗的燈,徐芷薇幽幽歎氣,“可能人家壓根兒不在意,自己在糾結什麼勁?”
“Ethan你怎麼還沒走?”她望着門口身形颀長,氣定神閑站着的人。
“我想做最後一個關燈的人。”他指了指除了那盞壞燈以外的燈光,手裡還拿着一個長燈泡,“順便換下燈。”
“你居然會做這種事?”她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畢竟在她的印象裡他這種富家子弟是不會做這些,反而坐等别人照顧就好,“明天等後勤幫忙就行了。”
“你不知道我會的東西還很多。”他在她的桌子上鋪了報紙,修長手指撐在桌面試探承重後,輕松躍上,“把燈遞給我吧,我現在裝好了,你明天早上上班用眼也會舒服一點。”
徐芷薇松開攥着的手,想要墊腳遞上,後者彎下腰靠近,兩人的視線交彙,她愣了一愣,那雙深如水潭的漆黑眼眸映着她的眼睛。
燈光顫了顫,又明亮起來。
“嵇星弈,我沒有提讓那個女孩做我徒弟的意思,是人事部門分配給我的。”她突然開口。
他淡淡回話,“知道。”
或許是反應過于冷淡,他沉着目光,俯視的視線帶着侵略性,讓徐芷薇仰望的目光悄然害怕起來,眼瞳輕顫蕩開漣漪。
他想要下來,眼見踩空的角度,徐芷薇眼疾手快想要攙扶,後者為了不把她壓倒壓傷,巧力轉了個身,将她轉了一圈帶進了懷裡,輕壓在桌子邊。
“抱歉。”他退開一步,最後燈光暗淡,兩人一起下樓離開公司,徐芷薇遞給他外套,冷風一吹,她又忍不住顫了顫。
嵇星弈從手提袋裡拿出外套,抖開輕披在她的身上,“醫生說你體寒不能受涼,還是下次再還給我吧。”
她也不知什麼原因沒有反對,最後衣服還是被她帶回了家。
嵇星奕站在路燈下方看她坐車走。
一天前,嵇星弈就在現在的位置找到單獨去吃午飯的小實習生,對着剛為姚橙跑腿的女孩說:“我們來做個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