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哥……”這個稱呼讓小川渾身一震,“有多久沒這麼叫過你了?得有十幾年了吧?自《鐘靈毓秀》殺青後,我們連像樣的對話都沒再有過。”
小川的思緒瞬間被拽回記憶深處。那部拍攝于顧星言初入演藝圈的《鐘靈毓秀》,雖未掀起票房狂潮,卻讓無數觀衆記住了那個劍眉星目的白面小生。影片講述戰國時期古中山國覆滅的悲壯史詩,顧星言飾演的鐵血将領在與趙國名将吳起的決戰中血染沙場,而瀚澤扮演的貼身護衛,直至最後一刻仍執劍守護在将軍身側。
“你知道嗎?第一次見你穿铠甲的樣子,我連台詞都忘光了。”瀚澤的聲音帶着醉意般的呢喃,“導演喊‘卡’之後,我盯着你後頸的汗滴,看它們順着甲胄縫隙滲進去……從那時起,我就知道自己完了。”
“這一眼讓我到現在都輾轉反側、夜不能寐!”瀚澤突然攥緊拳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這十幾年來,我低聲下氣地求導演、跑關系,好不容易争來和你共演《山海傳》的機會。可你輕飄飄一句話,就把角色給了初出茅廬的顧北野!”他的聲音裡翻湧着濃稠的恨意,像是積壓多年的火山終于爆發。
“顧北野也就罷了,最讓人惡心的是那個跳芭蕾的!”他猛地坐直身子,雙眼通紅,“你眼裡從來沒有我!整天圍着他轉,他到底哪裡好?!顧北野長得帥我認了,可洛小鸢算什麼東西?扭扭捏捏、矯揉造作,不過是任人擺布的提線木偶!你喜歡他那樣的?好,我也可以變成那樣子……”
話音未落,瀚澤的表情瞬間扭曲變形。他眯起眼睛,翹起蘭花指,刻意拖長語調,聲音尖細得像指甲刮過玻璃:“言哥~人家也會撒嬌呢~”那副姿态誇張到令人作嘔,腰肢扭得如同無骨,與當初在星野書院拍攝《格桑花開》時,用夾子音調侃小川的模樣如出一轍。
他那樣子,妩媚到媚俗,嬌柔到無骨,小川渾身寒毛倒豎,雞皮疙瘩密密麻麻爬滿脊背。他猛地一推,卻被瀚澤死死箍住腰身。對方滾燙的呼吸噴在耳後,帶着病态的偏執:“别走啊言哥~他能做的我都能做!我哪裡比不上他?現在他死了,我們可以重新開始了……”
“住口!”小川脖頸青筋暴起,咬牙切齒道,“小鸢那叫優雅從容,你這種東施效颦的醜态,不過是低俗至極的跳梁小醜!”
“你再說一遍!”瀚澤的瞳孔驟然收縮,脖頸青筋暴起,“憑什麼他洛小鸢就是優雅?我這張臉——”他突然死死揪住自己的面皮,指節因用力泛白,“為了你,我把棱角分明的下颌削平,把顴骨磨得凹陷,現在導演都嫌我表情僵硬!他們說什麼我都不在乎,可你居然說我惡俗?!”他猛地湊近,溫熱的唾沫星子噴在小川臉上,“你說!我到底哪裡比不上他?!”
小川本能地往後縮,後背抵上冰涼的牆壁。瀚澤見狀愈發癫狂,猩紅的眼底翻湧着扭曲的占有欲,每前進一步都帶着壓迫性的窒息感。
“哈哈哈哈——”刺耳的笑聲突然炸開,混着嗚咽與嘶吼,“顧星言!你真是好狠的心!哪怕他死了十年,你眼裡還是沒有我!”他突然轉身,顫抖的手指直指牆上的遺照,聲音凄厲得像夜枭,“他已經死了!死了啊!你為他在鐘南山守了整整十年,還不夠嗎?!”
瀚澤踉跄着後退,撞翻茶幾上的相框。玻璃碎裂的聲響中,他突然失控地大笑,笑聲尖銳得能劃破耳膜:“是他自己活該!等不到你就吞安眠藥,被親生父親逼成瘋子,被家人拖累得生不如死!我不過是打開煤氣罐——反正他早就昏死過去!警察都說是安眠藥過量,跟我有什麼關系?!”他瘋狂地抓扯頭發,散落的發絲間,露出脖頸猙獰的青筋,仿佛十年前那場死亡的陰影,正從他瞳孔裡爬出來啃噬理智。
寂靜的夜空中,驚雷轟然炸響!這聲響仿佛也在為這驚世駭俗的真相而震顫。 “煤氣罐是你打開的?!”小川目眦欲裂,猛地揪住瀚澤的衣領,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聲音裡滿是不敢置信的顫抖。
“是啊,那又怎樣?!”瀚澤滿臉瘋狂,脖頸青筋暴起,“我恨不得他早點消失!要不是他,你以為顧星言會連個正眼都不看我?咳咳咳……”他劇烈咳嗽着,眼底卻燒着扭曲的妒火。
“可現在,關在警局裡的是顧星言!”小川幾乎崩潰,他踉跄後退半步,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親手将最信任的人推進了深淵。
“是!是!是!”瀚澤瘋狂扭動着,拼命掙脫小川的鉗制,仰頭發出刺耳的狂笑,“是我把他送進去的!哈哈哈哈哈……”那笑聲裡摻雜着絕望與扭曲的快意,在空曠的房間裡回蕩,令人毛骨悚然。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你給我說清楚!”小川近乎失控,雙手死死搖晃着瀚澤的肩膀,仿佛這樣就能抖出全部真相。
“怎麼回事?去問你的好父親!哦不,”瀚澤突然停下笑,眼神裡滿是惡毒的嘲諷,“洛家輝根本不是你生父!你不會到現在都不知道吧?哈哈哈哈哈……”他笑得彎下腰,眼淚都流了出來,“去問他!我都是被逼的!你以為我想陷害顧星言?這世上,沒有誰比我更愛他!我愛他啊!可我親手把他送進了警局,他還是不肯看我一眼,多可笑!可笑至極!”
“你愛他?!”小川怒極反笑,聲音冰冷如霜,“你這分明是占有欲作祟,根本不懂什麼是愛!”
“你說什麼?!”瀚澤突然暴起,雙眼猩紅如獸,“我整整愛了他十五年!5475天,131400個小時,7884000秒!每一秒我都在煎熬!我想把他鎖在身邊,讓他隻屬于我!可他的心,從來沒為我停留過……”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最後變成絕望的嗚咽,整個人癱軟在地,像被抽走了靈魂。
“你這根本不是愛,不過是病态的占有!真正的愛,是讓對方成為更好的自己,而不是把人困在牢籠裡!”小川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字字砸在瀚澤心上。
“我沒有!我什麼時候占有過他?!”瀚澤突然嘶吼起來,眼眶通紅,頭發淩亂地黏在汗濕的額頭上,“他從來就沒屬于過我!哪怕一秒鐘都沒有……”他的聲音漸漸破碎,像瀕死的獸類發出嗚咽。
“我真是瘋了,居然跟你這種人談感情!”小川攥緊拳頭,指甲幾乎陷進掌心。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再問你一遍,當年打開煤氣罐的,真的是你?”
“哈哈哈哈哈!顧星言,你居然問我是不是我?!”瀚澤跌跌撞撞地在房間裡打轉,踢翻的椅子發出刺耳的聲響,“我嫉妒得快要瘋了!他一個跳芭蕾的,憑什麼能獨占你的溫柔?!如果沒有他,你眼裡是不是就能看到我了?!”
“真的是你……”小川踉跄着後退,重重跌坐在地上,喉嚨像是被無形的手掐住。此刻的顧星言,正身陷囹圄,承受着莫須有的罪名。
“沒錯,就是我!”瀚澤突然撲到牆邊,手指死死摳住洛小鸢的遺照,“你知道我等那個機會等了多久嗎?那次你出差,洛小鸢整天魂不守舍,你們視頻時,他沖你撒嬌的樣子……”他的聲音陡然變得沙啞,指甲在相框玻璃上劃出刺耳的聲響,“整整兩個小時!我看着你們你侬我侬,指甲都掐進肉裡!可他呢?就算得到你的安慰,還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那樣的廢物,到底哪裡值得你偏愛?!”
“他在床上輾轉反側,翻來覆去折騰到淩晨都沒合眼。後來實在受不了,竟起身去吞安眠藥。那種藥我見過,正常人最多吃兩顆,他倒好,一抓就是好幾粒——簡直是趕着去投胎!”瀚澤雙眼通紅,神情癫狂,嘴角挂着扭曲的笑意,“既然他一心求死,我當然得‘成人之美’。趁四下無人,我翻窗進去時,他早昏死在床上了……”
話音未落,小川如同一頭發狂的野獸,猛地撲上去将瀚澤死死摁在地上。拳頭雨點般砸在對方臉上,指甲深深掐進他的皮肉:“畜生!要不是你,我哥怎麼會死!你這個瘋子!”
“别他媽冤枉我!”瀚澤掙紮着嘶吼,嘴角溢出鮮血,“那麼多安眠藥,換誰都得咽氣!跟我有什麼關系?!是他自己不想活,怪不得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