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赫哂笑嘲諷,“原本還以為林都尉是個有血性的,沒想到是個慫包。”
說罷,神情輕蔑地啧了一聲。
“趙王到底想說什麼?”林羽皺了皺眉,不耐煩聽他一番故意挑撥的廢話。
李赫也不怕他看穿心思,環抱于胸,眸光微沉,“林都尉想不想搶回心愛之人?本王可以幫你。”
林羽自然不會信他如此好心,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不必。”回了簡略的兩個字,他起身就走遠了。
那時的他并沒有把趙王的話放在心上,直到自己奉命率兵追剿突厥軍被伏擊,于困境中又遇魏舒月,他才恍然醒悟過來,這樁樁件件的事皆出自趙王手筆。
“林哥哥放心,我心中有數。”
魏舒月的話将他從回憶中拉到了現實裡。
看着心愛的女子,林羽久久無言。
為了打破這沉悶又壓抑的氛圍,魏舒月笑着與他閑話家常,二人仿佛又回到了兩小無猜的時光。
回到營地。
魏舒月徑自去了主帳,見到李馳對着沙盤靜立,也不知在想什麼?
“殿下…”
聞言,李馳回頭,笑着問她:“阿月回來了?”
聽這話似乎已經知道她剛剛和林羽離開營地的事了?
魏舒月眉心微凝,卻沒說什麼,她踟蹰着往前,“殿下給我的…”
“什麼?”李馳熠熠生輝的眸子裡映着她局促的影子。
魏舒月抿了抿唇,緩緩說出了三個字:“和離書。”
李馳笑意微斂,故作淡然,“孤不是已經給你了?”
說罷,似乎不願讓魏舒月看見他眼底的酸澀轉過身去,手掌扶在沙盤邊緣,指尖泛白。
魏舒月已然不知該如何與他說明和離書被她弄丢一事,好不容易鼓足勇氣張口,帳簾外适逢榮卓的聲音傳入内,将她的話給壓了下去。
軍醫要給李馳換藥,魏舒月隻能先告辭離開。
——
從這之後,魏舒月就再也找不到時機跟李馳提起和離書一事。
齊軍無懼風雪,穿越沙漠,深入草原腹地,一路追擊突厥軍無休止。
那一夜,趁着風雪,趙王李赫親率一隊騎兵突襲敵軍營地。
斜風裹着火舌燎燒着營帳,鐵騎踏在地面激起漫天素白,最絢爛的紅與最純潔的白将這夜色渲染出炫目的色彩。
魏舒月手持陌刀,一路砍殺着沖入主帳。
迩利可汗在親衛的擁護下迅速撤離。
她的刀險些就要劈在烏克察的身上,緊要關頭,一年輕男子橫空打來,阻住了魏舒月的勢頭,烏克察趁機逃離。
年輕男子見魏舒月一個女子,心裡生出輕視之意,戲谑一笑,“好個黃毛丫頭…”
話沒落地,眼前寒光一閃,他急急閉嘴閃身,兩杆兵器在半空交擊,男子被震得手心發麻,神色為之一凜,再不敢輕敵。
眼看着魏舒月隻用一招挑翻圍住她的士兵,男子才想着要避其鋒芒,魏舒月已然殺到跟前,他不得不撤身回防。
再次交手,他心生膽怯落了下乘。
手臂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痛,眼前血霧迷蒙,一隻斷手甩向半空後重重落地。
男子整個人摔翻在地。
若非他用斷臂之痛換得一命,如今落在地面的怕是他的項上人頭。
他看向魏舒月的眸子裡滿是恐懼。
趁着魏舒月再次被絆住,他忍痛自地上爬起來,慌不擇路逃竄而去。
火光沖天,照得營地裡一片狼藉,一地的殘肢斷臂,血染紅了雪地,很快又被漱漱落下的雪花覆蓋住。
李赫策馬奪路而來,攔住了魏舒月的去路。
“窮寇莫追!”
話音剛落,魏舒月手中陌刀朝着他當頭劈下,他沒有絲毫震驚,就像是預先猜到了魏舒月的下一步動作,極快地以長槍格擋住她的攻擊。
嘴裡不忘哂笑一聲:“想殺我?”
“阿月!”身後傳來呼喊。
林羽和魏明朝幾乎同時騎馬趕到。
魏舒月壓下陌刀,腕子輕轉,刀鋒呈半弧之勢斜斜往上一挑,“嗆”的一聲兵器交鳴,李赫手裡的長槍險些要脫手。
“你給我等着瞧。”魏舒月收了勢,冷冷掃他一眼,牽動缰繩調轉馬頭飛奔而去。
林羽和魏明朝對他拱了拱手,也追着魏舒月的背影一同離開。
——
時年二月初。
齊軍集結兵力,分做三路直驅突厥王庭。
迩利可汗派出使臣送來了議和書。
這場曆經了三個多月的戰事終于以議和的方式告終。
又曆時了三五日的談判周旋,一切塵埃落定,隻等整肅軍隊便可凱旋回京。
夜裡,北風依舊凜冽,吹得篝火蹿起發出呼呼的響聲。
将士們圍坐篝火旁,飲着慶功酒。
營帳裡。
李馳和李赫面對面而坐,一個神色淡然,一個笑得恣意。
“皇兄請。”李赫親自給兄長倒了滿滿一碗酒,親手端着送到他面前。
李馳正要接過,眼前伸過來一隻纖纖素手快一步将瓷碗奪走。
“我來跟你喝。”魏舒月冷冷看着李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