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在緊張地進行着,代表們忙碌得幾乎失去了擡頭自由。一個會期還未結束,兩個bloc裡已經有人開始撰寫工作文件了。
模拟星球聯邦會議裡的工作文件,每個會期都要出一份,這是對一個會期内讨論成果的總結。之後全體代表需要對工作文件進行投票,贊成票數達到三分之二多數表決才能通過。
在一個名為“小星庇護所”的bloc群聊中,代表們正在熱火朝天地聊天。
“這個普奇星代表是真的很符合我對于普奇星人的刻闆印象,有點太強勢了。”
“不過能看得出來這是個大佬,能力沒得說。他是一參嗎?我看不像。”
“他自我介紹的時候整了一堆活,就是沒說他的參會經曆……不過我也覺得他應該不是一參。”
“那個帥哥不是說自己是大一新生嗎?這麼說估計人家中學階段就參了不少會了。”
“難說。萬一‘大一新生’也是他整的活呢?”
“……”
“咳咳。”
“我去主席來了,别聊了别聊了。”
“都好好開會啊,别光顧着聊天……”
小胖子主席在bloc群裡的突然降臨中斷了代表們對于普奇星代表的讨論。這個“小星庇護所”是鄭瀾月在會議開始前就建立起來的bloc。他們說普奇星代表真的很“普奇”,其實她這位華夏星代表又豈不是真的很“華夏”,極為符合大家對這兩個超級大星居民的刻闆印象。鄭瀾月身上内斂務實的品質的确和華夏星人類的氣質很相似。想起之前寝室裡聊天時,有一次柯習羽還開玩笑說以後畢業了她可以考慮一下移民到華夏星去,畢竟那裡的條件可比他們所在的挪得星要好太多了。
但是鄭瀾月是個戀家的人,她并不想移民去華夏星。對于她來說,挪得星已經足夠了。
“尊敬的主席團,傑出的各位代表,這裡是來自普奇星的聲音……”
“我發現普奇代表真的好積極,幾乎每次發言都上。”
“可能是想拿獎吧。”
“有誰和普奇代表聊過知道他是哪裡人嗎?感覺他最後說‘聲音’那倆字的口音真的好奇特,不像本地人啊。”
“難道是移民?好家夥和議題完美契合……不過挪得星也不是很小吧,有點奇奇怪怪的口音可不是什麼稀罕事……”
主席團這會兒沒看手機,他們又聊開了。
“衆所周知,殖民是一種強星針對弱星的侵略行為,通常包括對于弱星上資源的掠奪以及對人民的奴役。對其進行批判無可厚非,但是,凡事都要從兩面去看待,正如同那句古老的諺語:一枚硬币有兩面。我們應該全面地去看待這件事情。——注意,普方沒有要美化殖民侵略行為的意思,但不可否認的是,宇宙曆史上有諸多殖民者為殖民地帶去先進文明的例子,這些我不多說大家也都知道。在此,普方再次聲明,以上僅為陳述事實,并非表明立場。”
他倒是知道不粘鍋。鄭瀾月心想,不過作為一個能将單邊主義奉為圭臬的星球的代表,能說出這種話來還真是進入角色了。
不過,盡管他再三強調作為普奇星代表他并不贊同殖民行為,在接下來其他星球代表的發言中,普奇星還是被明裡暗裡地狠狠批判了一通。
*
“普奇代表今天的發言可以被列入阙大模拟星球聯邦年度十大抽象新聞之一了。”吃茶歇時,某位同會場的小星代表如是說。
“他這個發言,放在所有會場上都是相當抽象的行為。”鄭瀾月擡手為自己沖了一杯速溶咖啡。
“他這個發言,放在整個模拟星球聯邦曆史上都是相當抽象的行為。”她旁邊伸手去拿茶歇的同bloc群代表同事說,“不過代入角色,居然也顯得合理了起來。”
雖然這隻是個小插曲,普奇星代表——就是那個叫吳風的剛入校不久的大帥哥,不大可能會一直把自己局限于殖民問題中,但在模拟星球聯邦這種場所,一點點發言都有可能被參會的同學,或者更正式一點來稱呼,同事,揪住不放做文章。他們忙着發言寫稿的同時,也被主席團多次提醒,一定要注意一下工作總群中的星際時事更新,于是,全會場的人基本都知道了,吳風的抽象發言已經被駐場的媒體記者給注意到了,并且寫了一篇言辭犀利的新聞稿發表在了宇宙線中。
“很不幸,我覺得普奇代表先天抽象聖體,他可能壓根兒就不在乎。”同事聳了聳肩說。
鄭瀾月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還很燙的咖啡,目光不由自主地就飄到了一旁去。
有些人似乎天生就該被衆星捧月。不遠處,吳風已經接好了一杯椰子水,正在和幾位主席團的成員交談着。在他們身邊還圍繞着其他幾位與普奇星站在同一陣營的代表,正在專注地聆聽着他們發表自己的見解。
鄭瀾月盯着那邊看了一會兒,等咖啡稍微涼下來一點後一飲而盡,準備回會場去了。
“華代,留步!”
鄭瀾月扭頭,應道:“主席?”
“我們剛和普代談完,”主席團的幾位成員像是剛結束了與吳風的交談,朝她走來,“有些事需要和你商量一下,以便接下來會議的正常推進。”
“好。”
“首先,我們主席團對于目前的會議推進速度還算滿意。隻有一點,就是咱們場上的某些代表啊,你可以看到他能力很強,知識很淵博,非常積極地去推動會議,這很好。但是鑒于他們可能是比較有自己想法的特立獨行人士,就容易出現不經意間把會議主題帶偏的情況。”主席團指導委婉地說。
“你是說普代?”鄭瀾月說。
主席團指導尴尬而不失禮貌地笑了笑。
“你這次是三參?”
“對,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