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易之沒回複,但他微微點頭的幅度已經說明了一切。
“......”
來不及思索到底是哪出了差錯,祈安揉了揉頭發,無奈糾正道:“不是,你誤會了。”
謝易之猝然看向祈安,隻見他側支着頭看過來,眼眸顔色如黑夜一般濃重,卻又好似點綴着星光:
“謝易之,再怎麼樣,一個人也是無法回到從前的,他隻能根據曾經的經曆,現階段的情況...以及對人生新的理解去進步...甚至是倒退。”
——這是祈安很久才想明白的。
他也曾想要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可那些變化就像是附骨之蟻,時刻都在提醒着他不可能回到從前。
他那時困惑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想明白,如今落到謝易之身上,他不想讓對方和他一樣。
落入車廂的話語結束很久,謝易之仍然一動不動,以為對方沒聽懂,祈安換上了更通俗直白的話語:
“我的意思是,我當時說那些話,隻是為了讓你振作起來而已。”
他話剛說完,謝易之就像突然活過來的雕塑,突然俯身過來重重将他抱住——
對方的聲音帶着笑意,落在耳旁卻猶如呢喃:“...我明白了。”
“謝謝你,祈安。”
祈安忽然渾身僵硬起來,倒不是因為謝易之肉麻的感謝,而是這個距離足以暴露他身體上的某些變化。
“......”
偏偏此刻謝易之也注意到他的窘迫,沒抱多久就抽身離去,而且,祈安注意到,這家夥居然在笑,雖然很細微,他還是注意到了。
甚至,短暫沉默後,謝易之還自以為體貼地開口:“...抱歉,是我考慮不周,我現在送你回去...”
...回去個屁。
祈安此刻滿心的尴尬都轉為生氣,他看着謝易之,一邊想他都這樣了,對方居然沒一點想法,還要送他回去...一邊則是突然意識到,任務進度沒到達百分百。
于是,在謝易之出聲讓秘書開往小區時,他驟然出聲打斷:“不用送我回去。”
以為祈安還有事要辦,謝易之剛想說讓他顧及自己的身體,祈安卻忽然俯身過來,在他唇上落下一吻,然後緩緩道:
“我跟你一起。”
“......”
如果隻有這一句話謝易之根本不會往那處想...但偏偏這句話之前還有一個吻——
一個祈安主動的吻。
這吻像挾裹着蜜糖,讓謝易之徹底凝固。許久,他才從不可思議中回神,呼吸一滞,啞聲問道: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知道。”
祈安沒有猶豫答道,一雙眼睛清明至極,不存在任何受藥物影響的可能。
意識到這點,謝易之心頭如同淋上熱油般滾燙,完全說不出一句拒絕的話語。
他喉結滾動,沉聲對前排道:“去××。”
秘書聽到這話,也不再偷偷繞路,而是加大馬力朝某個方向開去。
二十分鐘的路程他硬是十分鐘開到,到地方後還很有眼力見地先行離開。
車上隻剩下祈安與謝易之兩人。
謝易之開門下去,轉身朝祈安伸出手,卻見對方默然幾秒,憋出句:
“...走不動。”
謝易之臉上很淺的笑意閃過,躬身進入車中,雙手穿過祈安腿彎,輕松将他打橫抱起。
進了門,他沒停留,直朝卧室而去。
祈安被抱着放到床上,剛坐穩謝易之就摁着他親了下來。
——這個吻要比先前更溫柔更纏綿,察覺到什麼,他渾身一激,原本有些倦怠的精神也徹底恢複。
祈安抓着床單的手不斷收緊,快感與愉悅一齊湧上大腦皮層,讓他整個人都處于高度興奮狀态。
結束後床單一片狼藉,他也是到這時才有種徹底從藥物狀态下解脫的感覺。
先前的倦怠感重新湧上來,祈安躺着不太想動,可謝易之已經帶着他朝浴室走去。
直到洗完澡回來,被謝易之重新吻住時,祈安還在想,謝易之好像有用不完的耐心與溫柔。
——可沒過多久,他便意識到,簡直大錯特錯。
喉間所有話語都被堵了回去,條件有限,就地取用的東西根本沒派上多少用場,祈安隻覺得每一步都艱難極了...
可偏偏謝易之在這時候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改先前所有的溫柔。
到了這時候,祈安才深切體會到,原來太有耐心也不是什麼好事。
意識像是打亂重組,随着耳邊很輕的一句“我愛你”,他抓着謝易之後背的手猝然收緊,卻說不出一句話,隻能被迫帶向高|潮...
———
深夜,宴會大廳已經空無一人,除了剛剛返回這裡的兩人。
墨流雲的臉色陰沉到可怕,他喝下那杯酒後沒有懷疑就去了樓上房間等人,可等了半小時,他也沒等到藥效發作,反而等來了宋星河的質問。
在聽到祈安不見的消息後,他立刻意識到對方根本沒在那杯酒裡下藥,想起書裡的劇情,他哪裡還不知道,祈安肯定把藥下給他自己了。
名為擔心的情緒在胸膛裡沖撞,墨流雲當即和宋星河開始找人,可祈安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絲毫蹤影。
心底浮現出任務結束的猜測,又在下一秒被排除——他沒有收到任何通知。
墨流雲忽然開始後悔自己之前一時沖動,将主系統氣走,否則他早就找到祈安了...
酒店内的監控被反複查看,可監控界面始終停留在祈安走出酒店的一幕。
找人途中宋星河将祈安用過的酒杯拿去化驗,當看到結果時,他臉色頓時黑如鍋底。
雖然不想承認,他此刻也不得不問對祈安了解更多的墨流雲:
“安安為什麼要給自己下藥?”
“我還是那句話,無可奉告。”墨流雲冷冷拒絕,他正愁找不到祈安的去向,根本沒心思和宋星河掰扯。
事已至此,再多的懊悔也無用,他重新往大門走去,打算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可就在此時,腦海中忽然傳來通報聲——
“任務進度已達百分百,本世界将于二十四小時後關閉,請各位任務者盡快脫離。”
...為什麼任務會突然截止?
墨流雲腳步驟然停住,心中震驚到無以複加,他不斷思考着原因,卻因某個突然劃過腦海的念頭被打入谷底。
“艹,”他沒忍住低罵一聲,盡力不去想最壞的可能,隻想趕緊找到祈安,他此刻顧不上宋星河在場,冷聲對着空氣道:“時沐澤,我不管你在計劃什麼,我要立刻知道祈安的位置。”
話音落下,卻沒有任何回複。
墨流雲心頭怒火更甚,但同時又安心許多——因為時沐澤那家夥不可能放任祈安出事。
宋星河在一旁圍觀了墨流雲的所有變化,雖然不知道他口中的時沐澤是誰,他還是瞬間就将這個名字與之前在山村見過的人聯系到一起。
見墨流雲往大門方向走去,以為是他得到了什麼消息,宋星河就要擡腳跟上,但忽然間,他接到了派去調查的人的電話——
“少爺,近期買過藥的名單已經查到了,我現在發給您。”
叮咚一聲消息傳來,宋星河點開名單,幾乎是瞬間就被“謝氏集團總裁秘書”的字眼吸引。
“謝、易、之。”
他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個名字,因為電話留步的墨流雲倏地擡頭看過來,兩人對視之時,瞬間達成了共識——這件事一定跟謝易之有關。
宋星河立刻打電話回去,讓人調查謝易之的行蹤,當得到謝易之去了某處住所的消息後,不用交流,他就跟墨流雲直奔住所而去。
———
灰色被套下,祈安已經窩着睡着了,謝易之洗完澡出來,坐到他身旁,很輕地用手拂過他的眉心。
傳遞到手指上的溫度似乎有點高,察覺到這點,謝易之神情微凝,起身去拿放在客廳的醫藥箱。他剛拿到箱子,還未帶回卧室,就聽見門鈴聲瘋了一般響起。
——這時候會來的人隻有一個答案。
門鈴聲實在刺耳,擔心把祈安吵醒,謝易之走過去開門,隻是,剛打開一個縫隙,門就被猛地推開,緊接着,一道拳風就砸了過來!
變故發生得過于快,謝易之躲閃不及,硬生生挨了一拳。
腳跟後退幾步穩住,他神情沉下,冷然看向門口的兩人。
氣氛徹底沉寂下來,墨流雲和宋星河此刻都注意到謝易之身上的痕迹——不管是他頸側的咬痕,還是他身前的抓痕,都證明着發生過什麼。
二人眉心皆是重重一跳,墨流雲咬了咬牙,顯然還想有動作,但被宋星河攔住了。
“安安在哪?”
宋星河看着謝易之,眼神冷得能把他剜下一塊肉。
可謝易之非但不懼,還挑釁回複:“他剛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