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林洛會忘記自己才一歲多這件事。
就像他偶爾會忘記這個世界裡存在超級賽亞人這種東西這件事。
伊爾迷瞬間消失後,他重新意識到,除了殺人沒被抓,偷娃兒還猖狂以外,伊爾迷還是跳一下蹦跶二三十米的金剛巨無霸。他頹廢地走在那條路上,頭皮發麻地感受到周遭的氣息變化,似乎是因為他隻不過是個小娃娃,從而覺得他方便被吃個精光。
林洛沒轍,他雖然不是很喜歡,但是對于已經學到跑的他來說,和奇犽玩的那幾次确實是讓他超越極限,現如今一邊走一邊覺得害怕,那就隻能跑起來了。
他上輩子都沒有做過那麼高難度的動作,玩蹦蹦床也不會覺得自己輕盈,然而現在他跑得飛快,遇見攔路的東西一個撐地跳躍,整個人就飛出去了,腦子雖然暈乎,但是他跑得飛快,不想被吃掉,不想死掉,想回家……他踩住木闆往下滑,身後的異動越來越強烈,林洛不敢往後看,卯足了勁地借着下坡死命滑。
真是人在前面跑,魂在後面追。
好不容易跑到了傭人别苑門口,梧桐看了過來,第一句話卻是:“你在和三毛玩嗎?”
林洛愣愣回頭,一隻巨大的白色怪物正在他身後跟着,它看起來像狗,卻兇狠得有些過分,一張嘴就是兩排尖銳的牙齒,林洛呆呆地看着,不清楚自己是怎麼跑過這隻狗的,還是說……這狗讓着他的?
受了一整天的驚吓,林洛累覺不愛,洗個澡換身衣服,喝了苦苦的牛奶,窩在被子裡哭。
小白菜,地裡黃,我林洛,想回家。
眼淚浸透了被子,他哭得一抽一抽。想到自己是伊爾迷的禮物,想到那個老爺的兇神惡煞,想到那個媽媽的尖銳聲音,林洛就抽抽搭搭的不想說話。好吧,他本來也就話很少,基本不說話。
他哭了半天,也沒什麼用,畢竟擦擦眼淚,該活還得活。
于是他又爬了起來,慢慢騰騰去挪自己的小凳子,踩着坐在上面,繼續學習自己的語言,還有一些聽不懂的話要學,否則被别人賣了自己都不知道,呃,但是就算知道了也沒轍,該賣還是得賣。
他以後也會變成這種人嗎?
能夠打架打得很厲害的那種?那樣的話他還是有點期待的啦,隻不過,打架就會受傷,他怕疼,怕血,怕對方痛苦或者死亡,也怕自己毫無勝算。林洛想着,學着,手上的筆也比之前輕了很多,他在書本上畫了個從字裡探出頭的小貓,又加了一隻垂耳朵的小狗,各自加上尾巴。看着看着,眼睛又熱熱的,林洛努力把眼淚憋回去。
沒關系的,隻是思念而已,他會努力适應的。
——這個似乎沒有顧深深存在的世界。
大概是驚吓過度,林洛不知為何慢慢睡着了,他睡覺的時候總是不安穩,一開始夢見父母的死,後來夢見伊爾迷恐怖的表情,再是那好像身處地獄的威壓,林洛輾轉反側,夢魇連連,突兀前額傳來一陣疼痛,尖銳的疼痛像是要将他的腦子一并紮穿。林洛掙紮起來,手腳并用,眼珠子在眼皮下轉動,他在夢裡被一根針一根針的紮進身體裡,他想要尖叫,卻死死壓抑在喉嚨裡。
他驟然睜開眼睛,一張臉濕漉漉的。
頭疼迅速褪去,像是假象,外面一片漆黑,他不知道被誰轉到了床上,蓋着被子。窗戶敞開着,窗簾在夜風裡翻飛,他的腦子暈乎乎的,胡亂抹了一把眼淚。
但是怎麼、好困……
林洛無法理解自己的狀态,不由自主倒下繼續睡覺。在他陷入沉眠時,似乎有誰來到了他的床前,捏了一把他的臉。
林洛難得睡了個好覺,但是他也開啟了新的課程。
課程就是,家庭介紹。
此處是位于巴托奇亞共和國的枯枯戮山,是海拔高于三千七百七十二公尺的死火山,從山下開始全方位都是他們家的私有産物,外人不得入内,也就是,林洛目光所及之處,全部都是這家人的财産。
而他們的家族姓為:揍敵客。
揍敵客是世界著名的殺手家族,從曾祖父父到三歲小孩都是殺手,每一代家主生下的小孩都會作為殺手培養,隻需要足夠的金錢就能夠聘請他們為自己殺人。
林洛聽得一愣一愣,這還是國内嗎,這給我幹哪兒來了……
殺人合法嗎,合法的話豈不是亂套?殺手不應該在背地裡嗎,怎麼幹成職業還是光明正大的職業了?從小培養,殺手世家,他該不會在什麼某二次元動漫裡吧?
然後梧桐他們就開始介紹起了他以後需要見到的每個人。
比如曾祖父馬哈,沒事别打擾他,有事也别打擾他,這個年紀的人需要安靜;比如祖父桀諾,挺喜歡小孩,但是包不包括林洛,他們不清楚;家主席巴,用最尊貴的态度去面對吧,那是強者中的強者男人中的男人;裘基,家主夫人,務必尊貴到骨子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