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一束光照破黑暗，再是一條路鋪開眼前。

比黑夜更黑的顔色，映照出是人類内心的荒蕪，踩踏過流淌的鮮血，黏稠的黑色也是血管裡流通着的罪惡，一刀，再一刀，先殺醜惡嘴臉的人，再殺惡意溢出的人，他們的臉都熟悉，都清晰，都在問責格蕾西。

你為何要殺了我？

“因為你們該死。”

“你們想要殺我，要我的命，所以你們該死。”

格蕾西沒有手軟，不曾手抖，就像她殺第一個人時那麼冷靜，她告訴自己的是這個世界的規則，心中堅持已久的守則早已碎裂，于是世界改寫，道德翻篇，她心裡唯一的信條就是睚眦必報。

她從流星街走出，她早就不算什麼好人。

可是那束光，那條路，溫暖而柔軟地放在了她面前。

都說十惡不赦的人要下地獄，不可能上天堂，格蕾西也對所謂天堂不屑一顧，可那條路撲在那的時候她踏上去的動作連一秒都沒有猶豫。

鞋底弄髒了那條路，沒關系，因為他們從來都不在乎髒不髒。

格蕾西翻了個身，她摸索到伊洛林的手，困倦着、自然而然撒着嬌：“十分鐘，再十分鐘……”她從夢裡掙脫，隻是淺淺的假寐着，溫度傳遞，十指連心，她從噩夢裡回了人間。

她都這樣的艱難困苦，伊洛林，你又付出了什麼樣慘痛的代價，才成了你呢。

一覺睡醒，神清氣爽，格蕾西一擡頭發現伊洛林正對着手機笑，那種下意識、自己也不曾察覺的笑，她警惕心大起，湊過去一看。

有人給伊洛林發了一張表情包，黑貓從土裡鑽出來說早安。

一看備注。

大哥。

原來是伊爾迷啊……哈哈……哈哈……什麼鬼啊？！

格蕾西覺得驚悚，或許他們換了個鬼片片場穿越呢？你說這是伊爾迷？他該不會是被哪個人給穿了？鬼上身？鬼附身？還是他腦子被門夾了？

伊洛林下意識心虛起來。

“啊，你起來啦……我已經找到早餐了。”

他把手機塞進懷裡，起身去拿了今早的早餐，因地限制而隻有兩個鳥蛋煮熟了做飯，說三明治是他喜歡吃的，這個地方也沒有那個食材。格蕾西沉默着吃完了兩顆煮鳥蛋，她坐了一會兒心理建設，才開口詢問。

“你哥……他終于瘋了？”

伊洛林耳根子紅通通，一副被人戳中心事的表情，格蕾西心中大悲。

“你在幹什麼！你在跟他幹什麼！你到底在跟他幹什麼啊！！”

“你說！你該不會在搞什麼，哪怕他在别人眼裡兇巴巴，但是在我眼裡他像小貓一樣的咯噔文學吧？你說話啊！”

“他瘋了還是我瘋了還是你瘋了還是其實他是西索假扮的？”

“我甯願是西索！”

格蕾西的天塌了。

伊洛林心虛至極，不敢說話，吞吞吐吐了一陣子才實話實說。格蕾西聽完之後想殺伊爾迷的心到達了巅峰，天殺的你這個基佬男，對自己十二歲的弟弟就下手了！哪怕他好像知道了伊洛林不止這個歲數那也是死刑！死刑！

她握住伊洛林的肩膀，晃了晃他，再晃了晃，好像要聽清楚他腦子裡的水聲。

“那可是聯通劈啊！！！”

“……？！”

伊洛林瞳孔地震。

他的聲音震起飛鳥，飛鳥撲騰着翅膀逃離，四周一陣沉默，寂靜無聲。伊洛林反反複複企圖開口，卻又說不出話來，半晌，他讪讪開口道：“其實我稍微，稍微也覺得有一點……”畢竟這個身體才十二歲是事實，是親兄弟也是事實，他也不是很能理解為什麼伊爾迷不在意，還和他說爸爸媽媽也不會介意。難不成這個世界這樣是可以的？

“對吧？對吧！”

格蕾西看着智商仿佛回到二十年前的伊洛林，抱在懷裡摸摸腦袋。不行，這樣的伊洛林和未成年有什麼區别，他這都傻得冒泡了！！

“沒事，我去把伊爾迷殺了，把他弄死，我們就不受他的氣了……”

伊洛林偷偷看了一眼格蕾西的眼色。

他偷偷地松了一口氣，下一秒就被格蕾西摁住了腦袋。

“……你是不是還覺得有點可愛？”

“也、也不是那麼可愛……”

“……”

格蕾西辛苦，心苦，還覺得自己開始命苦了。

“媽媽不準，聽到了嗎？媽媽不準。”

“好的媽媽。”

伊洛林從善如流，順從接口，乖巧，安靜，還小心翼翼。格蕾西沉痛閉眼，這算不算一種戀愛腦？不是，你都還沒跟他談，還是這是你們之間的小情趣？天殺的，伊爾迷，你必死無疑。

于是時間一到，格蕾西殺氣騰騰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