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小傑。”

伊洛林面色平靜：“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從前隻是假的，如果你願意，可以從現在開始讨厭我，我不會多說任何的話。”

“……”

小傑轉身就跑，奇犽追了兩步，回頭又看了一眼手拉手的兩個女孩，猶豫着補充了一句：“小傑他會明白的，你們先去吃點東西……我安慰好他再來找你們。”

“好的，哥哥。”

是伊洛林在回應他。

小傑，當你在質問幻影旅團為什麼能夠毫不在意地殺掉那麼多人的時候，一定沒想過，你身邊起碼有三個人都是這樣殺人不眨眼的怪物。奇犽隻是厭倦了殺人的生活，并不是不會，也并不是不願意，他隻是讨厭被控制，讨厭日複一日隻有殺人的生活，伊洛林不會在乎自己殺了多少人，從她殺第一個人開始就已經開始萬劫不複，格蕾西也從未後悔過，她不殺别人，就是别人來殺她。

是奇犽向往小傑。

不是伊洛林，也不是格蕾西。

比從小浸透在殺意裡更難以療愈的，是正常人走向崩塌的整個過程。小傑是一種人，奇犽是一種人，伊洛林與格蕾西是另一種人。

“你「醒來」之後，是不是複發了？”

格蕾西相當直接。

她知道伊洛林心情不好，尤其是在小傑說出那段話之後，她的心情更是糟糕，是因為有自己在身邊所以伊洛林才會堅持住，不然她肯定會找個地方把自己關起來。

她其實并不想伊洛林恢複記憶，可是記憶這種事情，是本人的決定。

難道她要因為喜歡伊洛林的笑容，而勉強她繼續忘記一切嗎？格蕾西隻是尊重伊洛林的所有選擇，伊洛林有知情權，或許再來一次遺忘，伊洛林又會變得茫然而純粹，可是那不代表現在的伊洛林不好。

她隻是把自己關在自己的世界裡。

她隻是不想和任何人建立關系。

伊洛林什麼也沒有做錯。

“……嗯，本來想給你打電話的，但是大哥突然來了。”伊洛林有點心虛，她看見格蕾西翻了個超級大的白眼，随即指着米拉和米達繼續問：“他倆呢，什麼時候跟你在一塊的？”

“也就前幾天，沒地方住，我收留了他們。”

米拉笑着打招呼。

“終于不無視我了？”

“别用你那張跟你爹差不多的臉對我笑。”格蕾西隻覺得手指頭癢癢的，想給他來一拳。米拉聳聳肩：“不好意思，長得太像了我也沒辦法，要不然下次我倆去給我爹套個麻袋？你先打，打完了我再接着打。”

米達舉手：“能不能算我一個？把我爹也打一頓？”

真是父慈子孝。

格蕾西驚歎于他倆的想法，很快就和兩個小孩打一片，主要是他們三個人都想揍俠客和庫洛洛一頓，伊洛林在一旁看着，慢慢地跟着一起走。她握緊手機，緩緩吐息，腦海裡又重新開始回憶小傑說的那些話，自己受到了幫助，接受了好意，卻想要脫離他們。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格蕾西來拉她的手。

“去做吧。”

“報答之後，再想着離開，是不是也不錯呢？”

伊洛林的長發被風吹起，晃晃悠悠，她垂着眼睫想，自己或許真的就是一個很糟糕的人。于是她編輯短信，一方面給奇犽發了酷拉皮卡的老闆消息與工作電話，一方面給零發了消息詢問她現在的情況。

零的回複很簡短，她說自己在會場遇見了幻影旅團的人，因為認識，所以避開了，隻不過另外的隊友全部都死了。

「我很難過。」

「伊洛林，我的舊友死了。」

“格蕾西，你是不是也很難過呢。”

格蕾西沒說話。

她想到很久以前，很久很久以前，那段記憶就像是已經被遺忘了，卻突兀地在腦海裡回放，窩金教她戰鬥，教她怎麼扛傷害，野蠻人一般哈哈大笑，卻是唯一一個記得讓人給她帶點貼身衣褲的人。

她也是。

承了幻影旅團的照顧，卻沒有任何回饋的那種人，才會抗拒繼續和小傑他們一起。

伊洛林和格蕾西。

她們做不了小傑那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