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魚餌也算了,自己又不是他的人,該怎麼用就怎麼用,人之常情,但若到時候魚上鈎,看着太兇猛,不好對付,任由魚餌被魚滅了,這就不太劃算了。
假胖子一邊狂吃,一邊惶惶然,主意很多,拿不定該選哪個。
吃着吃着,假胖子突然拍了一下桌子。
自己這是怎麼了?突然之間如此優柔寡斷!該怎麼辦就怎麼辦,管那青刀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他現在是逃家在外的胖子胡碩,拿了告密的賞金,仇家正在路上,最該做的,不是尋求官府庇護嗎?
合情合理。
假胖子挪着顫巍巍的步伐,再一次進了城主府。
夏流年看青刀不順眼,看這胖子就更不順眼了,要不是聽說他有破案線索,還真不願意再見此人。
木荊被丢在城郊官道上後就沒了消息,這很不符合情理,照理說他應該被人發現後報官,而後送入城主府,被夏流年逼問受此重傷的來龍去脈,而後牽扯出胖子胡碩,胡碩被抓捕歸案,在大牢裡喊冤,死不認罪後被屈打成招,然鵝,木荊與羊人之間的關系也因此公之于衆,迫于輿論,辛吾帝将會下令徹查此事,為追查羊人來龍去脈與蠻疆交惡,若帝祖不服軟,最終引發兩國交戰,若帝祖服軟,則羊人軍團滅。
然鵝這些假設都沒發生。
唯一的解釋是,木荊并非單獨行動,而是有後援在暗中活動,将人從城郊帶走,這後援是木荊的羊人,還是帝祖的黃雀,暫時無法确定,但有一點是确定的,此時木荊即便還沒抵達蠻疆也快到了。
站在側廳的假胖子聽着身後夏流年匆匆趕來的步履聲,心中依舊還在天人交戰,此來到底要不要坑青刀一把?
城東銷金窟這一日可是熱鬧,不久前才上任的大管事突然發話要在一個時辰内把三層高樓裡裡外外掃灑幹淨,并且張燈結彩,必須看着喜慶敞亮,務必不能有一絲一毫陰暗灰敗。
這銷金窟的樓雖然隻有三層,但每層都極高,雕花彩塑什麼的細節處極多,角角落落都打掃幹淨起碼得有一天,一個時辰怎麼夠?
大管事務必要辦成的事,再難也能拿出辦法,一聲令下,銷金窟裡的賭桌都散了夥,賭徒都被抓了差,每人發放三塊賭币,分配一塊抹布,擦桌椅抹牆壁,規定的活不幹完不得上賭桌,賭坊一時成了勞教場,人人都在監工督促下戮力幹活,争取早日通過審核回歸賭桌。
一個時辰之後,走在路上的蕭錦瑜還沒到樓前,大老遠隔着一層牆闆就被耀到了眼,他原本正在車裡撐着頭打盹,突然之間覺得好似被聖光沐浴了一般,心裡一片明淨透亮,他被這異象一驚,睜眼掀開簾子對外望出去,就見遠處的銷金窟好似明珠蒙塵般,在才剛升起的夜色中閃閃發光,亮得耀眼。他暗自罵了一聲,這群不知節約持家的敗家子,真是不當家不知心疼,這得浪費多少火油錢?更糟的是油燈點多了還容易引發火災,這是誰在主事?這麼不懂事,趕緊得換了。
他放下窗簾,随手拿起一根竿子撩開門簾,對着趕車的嚷了個字,“快。”
二樓主一向惜字如金,一衆手下早就習慣,這聲令一下,馬就飛奔起來,玩了命一般對着銷金窟沖過去。
站在門口準備迎接樓主聖駕的大管事對着狂奔而來的馬車也是大吃一驚,心中揣摩着,這是出了何等樣的大事,非但驚動二樓主屈尊降纡地親臨繡景城,還要如此急迫地快馬加鞭。若有機會,一定要好好謝謝這肇事之人,否則自己哪有機會再見這位神仙人物啊。
馬車幾乎撞上迎接大隊才急停下來,停下了卻沒動靜,過了一會兒負責傳話的才趕上來,喊了一嗓子,“誰是管事的?”
大管事躬身候了一陣,靜悄悄的背景裡突然冒出這一嗓子,又是受驚又是歡喜,打了個哆嗦,才跨前一步,接口道,“屬下在,在這裡。”
還在馬車裡坐着的蕭錦瑜聽到這抖抖索索的聲音很是不爽,銷金窟人才凋零至此,竟然淪落到找個結巴做大管事?
“二樓主說了,這燈掌太多,去把那些沒用的都滅了。”那傳話的坐在馬背上,趾高氣昂地轉達着蕭錦瑜的意思。
大管事擡頭望了這人一眼,臉上恭敬的神色瞬間一掃而空,眼神頗是陰郁,待等看清傳話者的模樣,随即又低下頭去,招手喚來人手,如此這般吩咐下去,很快,樓外的燈全滅了,樓裡的燈隻餘照亮賭桌的留着,其餘的也都滅了。
蕭錦瑜聽人傳話,對這大管事領悟能力和辦事效率還算滿意,此人雖然管事能力有限但起碼可教,總算還有可取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