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自己還摟着他的腰,瑤光頓時臉上一紅,趕緊放開手賠不是:“公子,抱歉,是瑤光冒昧了。”
男子沉默不語,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
瑤光被他灼熱的目光看得有些心慌,不禁移開視線,環顧四周。這才發現,周圍的樹木和花草都被那血色的雨水侵蝕得面目全非,散發着一股令人不适的氣息,還是盡快離開為妙。
“公子,這血色般的雨有些奇怪,碰到就會被腐蝕。”瑤光邊說着,怕男子不信,還舉起剛剛被淋傷的手臂給男子看,繼續道:“公子這傘貌似能擋這血雨,我能否同公子一起避雨而去?”
瑤光經曆方才一戰,身上盡是血迹污迹,甚是狼狽,擡起手時,宛如一隻迷路小犬,可憐兮兮。
血雨霎時停下,男子袖間有血霧隐隐冒出。
就在瑤光恍惚間,他伸出手,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腕,輕聲道:“你受傷了。”
瑤光低頭看去,男子的手骨節分明,玉砌似的。但是卻好冰,冰涼刺骨,就像被深海裡的冰水浸泡過一樣。一碰到他的手,她便感到一股冰寒湧入體内,讓人不禁打了個寒顫,想要抽回手卻被男子牢牢抓住。
他将手覆蓋在她被血雨腐蝕的傷口上,傷口瞬間愈合,連疤痕都看不到。
瑤光心中震驚不已,擡頭看向男子,卻見他正用那雙深邃的眼眸凝視着自己,眼神複雜。下一秒,他一把将她擁入懷中,冰涼的手輕輕地撫摸着她的背脊。
瑤光從未與他人如此近距離的觸碰,一時間竟有些不知該作何反應。
“嘶——”
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男子雙眼光芒流轉,寒氣瞬間侵入她骨髓,使得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令她渾身戰栗。然而,那股寒意卻如過客般短暫,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流,緩緩流淌在她的四肢百骸,驅散了原本的疼痛,令她感到無比輕松。
男子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淡淡的陰影。片刻之後,他擡起頭,眼中光芒恢複如常,把手緩緩離開瑤光的背,聲音如清泉般流淌,帶着一絲磁性:“我暫時清除你體内的妖氣,如今妖氣無法在你體内沖撞,應很快便散去。”
這樣輕易便将傷療愈了?
瑤光大喜,如獲至寶般看向眼前的男子。她心想,青稚方才也受了重傷,正巧遇到了位神醫,也許能幫他醫治一番。情急之下,她懇求道:“公子可是話本中常說的神醫?我的朋友被妖氣震傷,請問神醫是否也可以幫他治療?”
男子沒有立即回應,而是靜靜地凝視着瑤光。
眼見男子不語,瑤光以為他對自己不信任,便連忙拍着胸口保證:“神醫不必擔心,我乃不周山神靈瑤光,絕對不會傷害到神醫你的安危。”
沉默了一會,男子終于開口道:“司幕。”
“司幕?”瑤光重複了一遍,心中卻泛起一絲疑惑。這個名字似乎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
“叫我司幕,我的名字。”他盯着瑤光道:“黃河落九司,長江幕千裡的司幕。”
黃河落九司,長江幕千裡......
司幕的話語如同一曲悠揚的古琴曲,緩緩流淌在瑤光的腦海中,喚起了一個畫面,如夢似幻,朦胧而又清晰,仿佛就在眼前。
在那些若隐若現的片段中,她正背對着喧嘩的鬧市,坐在一條安靜的小溪旁。溪水潺潺流淌,而她的腳浸在水中,不停地晃動與身旁的男子嬉戲玩鬧。
正如以往一樣,她看不清男子的面容。她溫柔地伸手在男子耳旁拂過一縷發,他的發絲就如司幕公子一樣,順滑且烏黑透亮如墨。她心中悸動,仰望璀璨的星空,星辰閃爍,如同一顆顆璀璨的寶石,點綴着夜幕。她情不自禁地吟誦着:“黃河落九司,長江幕千裡。郎君知我意,浮雲曉星沉。”
“浮雲......曉星沉......”
司幕似乎是聽到了瑤光的話,握緊了手中的傘柄。
晃過神來的瑤光意識到自己的失态,連忙扯開話題,問道:“司幕公子是要探親麼?”她又斟酌了一下司慕的穿着,墨發紅衣,脫口而出:“我初見公子之時,還以為你是去嫁人路上迷路的新郎呢。”
話一出口,瑤光便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擺手補救道:“啊不,我是說,以為你要去娶妻路上迷路的新娘。啊不,都不對。”
她為自己口不擇言懊惱,怕自己的胡言亂語會惹得司幕不快,然而,司幕卻突然收斂了那股壓抑的氣息,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淺笑,目光灼灼地盯着手足無措的瑤光,輕聲道:“也許……就是呢。”
“就是?”瑤光怔怔地望着司幕,腦海中思緒紛亂,他要娶妻還是嫁人?
司幕似笑非笑,緩緩道:“去探親。”
瑤光聞言,如釋重負,問道:“去哪探親?”
“三生城司府。”
*
而此時,三生城中某隐秘處。
青稚正因妖氣在體内橫沖直撞昏迷不醒,他沉浸在夢境之中,仿佛回到了那段悲慘的過往。
“阿伶,阿稚生辰快到了,我們為他準備什麼禮物好呢?”
城東井邊,沅兒望着青稚生辰臨近,苦思冥想為其準備何種禮物,卻始終不得頭緒。她隻好抓住季伶的衣角,向正在提水的季伶求助。
躲在一旁偷聽的青稚心中竊喜,沅兒妹妹給他送禮物,他定要好好收藏。
将提好的水桶放置一邊,季伶像兄長一般溫柔地撫上沅兒的發,輕聲道:“沅兒放心,我已經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