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奴家不可收。”姒妤望向裴呈元,還是搖了搖頭。
裴呈元目光炯炯地看着姒妤,真摯地說道:“姒妤姑娘請勿再叫呈元世子,呈元此刻并非宣陽世子,隻是一普通男子,會為心儀的女子的喜悅而喜悅,會為心儀的女子的哀愁而哀愁。”
“叫我——裴郎罷,姒妤。”
姒妤雙腮泛紅,眸含秋水,顯得我見猶憐,楚楚動人。終究是拗不過裴呈元,姒妤細聲呼喚着意中人的名字。
“裴郎。”
她接過玉簪,指腹細細撫摸過玉兔粗糙的雕刻紋理,心中湧起酸楚,淚水漣漣。此刻的姒妤,猶如飛蛾撲火,說道:“裴郎,能否為我戴上。”
裴呈元聽後,心裡如小鹿亂撞,迫不及待地為姒妤戴上玉簪。忍不住低頭朝姒妤芙蓉般的面容看去時,發現她也在目不轉睛地凝視着自己。一時間,四目相對,心意交融。
“世子,該啟程回府了!”
該死的招安!
如此纏綿悱恻的氛圍被他打破,裴呈元此刻想揍死招安的心都有了。
與姒妤的相遇使裴呈元流連忘返,但宣陽王妃回府的行程卻不容他耽擱,他必須盡快離去,畢竟他還是畏懼母親的。
想到那位冷漠的母親,裴呈元輕歎一聲。自從來到由長安長途跋涉到宣陽後,原本溫和慈愛、對他寵溺有加的宣陽王妃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對他如陌生人般漠不關心,冷淡至極。
臨走前,裴呈元握住姒妤的雙手,焦急地說道:“姒妤,這個月十五,不,下個月,再下個月,以後我們每月初一十五都來此相見好嗎?”
姒妤心知像裴呈元的身份定是不能随心所欲,知他一片真心,能每半月相見她心中已是很滿足。于是,姒妤微笑着應道:“好!”
溫柔似水的笑顔引入眼簾,将裴呈元心中的驚濤駭浪漸漸撫平,有如此妙人相伴,他何德何能。待以後他與王妃的關系緩和後,他必定與姒妤光明正大地相約并上門提親。
裴呈元朝姒妤鄭重地點了點頭,便匆匆随招安離去。
在回府的路上,他騎着駿馬漫步,揚起陣陣塵土。怕被身後馬車内的王妃聽到,他小聲地喚來招安:“招安!下次别這麼早叫我!我才剛遇着姒妤姑娘!”
招安跟在駿馬旁邊,聲音略帶無奈:“世子,你兩次都在王妃快走的時候才跟姒妤姑娘聊上,奴才也沒得辦法呀。”
裴呈元聞言,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嘿,你還怪本世子咯。”他真是對這從小一起長大的貼身書童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轉頭想到今日姒妤姑娘收下他做的發簪,心情頓時明朗:“算了,姒妤姑娘收下本世子為她精心雕制的玉簪,本世子今日不跟你計較。”
“那玉簪,可是由世子洗塵宴當日在府内後院所拾的玉石廢料所制?”招安想起那日宴會世子拾到的那塊玉石,那質感溫潤,細膩光滑的模樣,一看就不是凡品。
“正是,”裴呈元得意地揚起嘴角,“美玉配美人嘛。”說罷,裴呈元腦海中便想起姒妤那婀娜多姿的身影,那溫柔似水的笑容,還有那一聲清脆悅耳的“裴郎”。
“裴郎。”
她沉魚落雁。
“裴郎。”
她閉月羞花。
“裴郎!!!!”
她猶如惡鬼!
突然,裴呈元腦海中的妙人,七竅竟然開始鮮血直流,,原本嬌俏的面容痛苦扭曲。他被吓得呼吸開始急促,驚恐地四處張望,周圍還是那片湖,卻一片血紅,寸草不生,樹木盡毀,猶如人間煉獄。
再低頭一看,被鮮血染紅衣衫的妙人躺在他懷中,面容依舊俏麗,但唇紅似血猶如鬼魅,朝他笑道:“裴郎。”
“啊啊啊啊啊!”
啪啦一聲,裴呈元一拳錘向等高的銅鏡,鏡面順着他的拳頭裂開,鮮紅的血液不落流淌,與碎片一起散落一地。
“你是誰!為什麼要占據我的身體!”裴呈元盯着銅鏡裡的自己,血色與戾氣交織在他眼中翻湧,他怒吼道:“你為什麼要殺了她!”
鏡中“裴呈元”笑了,笑得讓人毛骨悚然:“殺她的也是你啊。”
“住嘴!我怎麼可能會傷害她!”
鏡前的“裴呈元”收回鮮血不止的拳頭,并舔了一口,眼色陰鸷,笑道:“珍惜你這最後的這瞬間的清醒吧,宣陽世子。以後可沒機會了。”
“裴呈元”強忍着疼痛,轉動着脖子,甩動着白日骨折的小腿。盡管已經融合了魔髓,但殘留的神經仍然讓他感到一絲刺痛。他暗自思忖,“看來要恢複到全盛狀态,還需要些時日。”
想起白日那小娘子,“裴呈元”嘴角不禁揚起一抹邪笑:“可惜了,若非融合尚未完成,無法完全掌控這具軀體,否則吞噬她的神魂,定能功力大增。”
說着,他眯了眯眼,自言自語道:“不過,倒也并非全無收獲……”
“你說的收獲,可是本座?”
說到就到,隻見一個挺拔清隽的紅影朝“裴呈元”踱步而來,他精緻的五官如霜似雪,墨發披肩,好似不染纖塵的谪仙,渾身上下都透着矜貴傲然。縱使他神情淡然,但眼底暗光閃爍,散發着深淵一般的危險,好似地獄修羅。
他說:“許久不見啊,宿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