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夢中人與我長相相仿,在一蓬萊仙觀修仙?”
“正是,應該說長相與杏桃姑娘幾乎一緻。”瑤光想了想這鼻對着鼻,痣對着痣,長得一模一樣的兩人,若不是她從未親眼見過所有曾在夢中出現的人,她幾乎相信她們是同一個人。
“那便巧了。”杏桃一不小心将衣紗戳出一個小洞,她笑道:“小時,阿爹便常與我說我與祖輩奶奶長得極像,曾被認為是祖輩奶奶投胎轉世,可樂着阿爹了,之後也給我改了名,喚杏桃。”
見有頭緒,瑤光追問道:“那你阿爹可有跟你說過你祖輩奶奶的事?”
“隐約有些記得......”
杏桃微微皺眉,似乎又觸及了舊傷。她輕輕地倚在瑤光身上,輕聲說道:“祖輩奶奶自小無父無母,在蓬萊觀附近的小鎮長大,靠着給人帶路去蓬萊觀賺些小錢維持生計。人人都想修仙,祖輩奶奶也不例外,可惜她年年參加招募,卻也年年因自己的出身被勸退。”
“為何會因出身而被勸退?”瑤光不解地問道。
“在蓬萊觀,他們要求參與招募者需父母雙全,家底小康。”
瑤光訝異:“怎會有如此無理的要求?”
“隻因修仙需心無雜念,唯有命中無瑕疵者,才不會為事執着,被世俗誘惑,全心修道。”
“這簡直荒謬!隻要人心中向善,便可修仙。有如此一道陳規,實乃愚昧之舉!”興許是察覺到自己反應過激了,她轉而問道:“那你祖輩奶奶之後又如何能被選上?”
“自然是遇到了貴人。”
“那貴人莫非是她師姐?”
“正是。她師姐正如姑娘一般為她打抱不平,讓蓬萊觀破格錄收祖輩奶奶。雖然隻是最低等弟子,但祖輩奶奶也算是離自己的夢想又近了一步。”杏桃說着說着,語氣中竟透露出了一絲嫉妒:“與祖輩奶奶的資質平庸相比,她的師姐可謂是人中之龍鳳。其他同門學了好幾年的禦物術,她的師姐在寥寥幾日内,便掌握了其中的奧秘。”
說到這裡,杏桃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輕笑:“她還特别喜歡用禦物術去作弄人。”
“那位師姐如此厲害,如今恐怕已位居仙班了罷。”
“非也,師姐心不在修仙,心心念念的隻有她相公。”
回想起那位師姐在夢中曾因思念愛侶而早早出關,瑤光對杏桃的話又多了幾分信服。
杏桃繼續道:“有一年,她師姐因思念愛人早早出關下山,回來時卻身受重傷,性情大變,像是變了個人一般,誠心修仙,連祖輩奶奶也鮮少有機會與她相處。之後,她奉命下山抓拿鬼王,但被鬼王蠱惑,背離仙道,誤入歧途。”
“她甚至不惜設計祖輩奶奶為她開陣,欺騙身為帶路人的祖輩奶奶将魔族帶入蓬萊觀。當時的蓬萊觀到處都是屍身火海,化成廢墟。”
瑤光聽着,心被莫名揪起,匆匆追問:“那莊主夫人,你祖輩奶奶當年可活下來了?”
杏桃凝視瑤光道:“活下來了,但觀上其他修仙者,無一生還。”
“那真是不幸中的大幸。那師姐背友叛道,真可惡......”瑤光下意識地怒斥着那惡人師姐,如曾身臨其境,親眼見過那慘劇一般。她回望,卻見杏桃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疑惑道:“夫人,怎麼如此看我?”
“沒什麼,隻是認同姑娘你的話罷了。”杏桃笑了:“那人确實可惡。”
“娘子!”
遠處傳來梅旭的聲音,瑤光側目看去,隻見他正朝她們匆匆走來,而他身後還跟着面容惆怅的季昀之及其他人。
而梅旭眼中隻有杏桃,他蹲在她面前,旁若無人地将她稍涼的雙手握起,藏于懷中,柔聲問道:“怎麼一去散步這般久未回來,受了寒風可就不好了。”
“有姑娘陪着,還好。”杏桃出乎意料地對梅旭态度溫和,倆人你侬我侬的模樣,倒也有些夫妻恩愛之感,比起他們早膳時的相處,已是天壤之别。
瑤光識趣地緩緩站起身,恰到好處地退開一步,向梅旭請道:“山中寒風刺骨,咱們幾人懼寒,可否請梅莊主再留咱們幾日?”
“當然可以。”杏桃代梅旭答道,笑意盈盈:“我這有祖輩奶奶的畫像,姑娘若有興趣,待我明日将畫像找出,邀姑娘前來我屋裡觀賞可好?也許這畫兒到時能解你入夢之惑。”
“那可太好了,瑤光謝過莊主夫人。”瑤光朝梅旭和杏桃瑤光微微鞠了一躬,便随在不遠處觀望的司幕一行人離開。幾人有說有笑,親密無間。
杏桃目送着他們漸行漸遠的背影,腦海中不斷浮現出與瑤光模樣一緻的師姐。回憶起當初她與自己也是如此親密,思緒翻湧,她緊緊握拳,指骨泛白,眼眶濕潤,眼尾逐漸暈染出紅色。她冷冷地問道:“阿旭,你愛我的對嗎?”
梅旭毫不猶豫:“是!”
“那便助我拿下她。”杏桃從梅旭懷中抽出早已回溫的雙手,輕撫梅旭冰涼的俊臉,眼神閃爍着熾熱。她說:“不管她是不是師姐,她都必須要成為我掌中之物。”
梅旭接過她的手,輕輕吻了吻她的掌心,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意:“助娘子完成心願,夫君我樂意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