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昀之所說,賀懷慈早有耳聞,并不怪他,轉而看向司幕。
還未等司幕發言,吵鬧聲起,隻見一人慌慌張張地闖入前院,身後緊跟着一群手忙腳亂的國師府侍衛。
“祝侍郎!祝侍郎!國師正在會客!"
“祝侍郎!還請你現在府外等候!”
“祝侍郎!”
侍衛們叫喊着,走在最前面的祝響快步走到賀懷慈面前,蓦地跪下,五體投地,垂首不起。
“國師!”他聲線沙啞道,“是我的錯!是我沒看好仙人與陸公子!”
一股不祥的預感籠罩在衆人心頭,連喉嚨壁都仿佛結了冰。
“什麼意思?”
一道冷峻的聲音突兀響起。祝響擡起頭,隻見一位矜貴傲然的男子正冷冷地注視着他,琉璃色的眸光犀利,臉色陰沉,如來索命的陰間厲鬼。
祝響惶惶然,語無倫次道:“我.....我.......”
賀懷慈一把将祝響扶起,急道:"阿響,你吞吞吐吐的做什麼?快說!”
衆人的目光聚焦在祝響身上,隻見他眼眶猩紅,哽咽着将自己所見所聞娓娓道來。
……
晨起,他照謝一如所說立刻帶兵趕往皇城外。眼看着五尺崖遠隔上京城路途較遠,步行需耗半個時辰。人命關天,他先借了一匹百姓的馬,馬不停蹄,奮力疾馳。
一路上,祝響心中仍是疑慮重重。一向蠻橫霸道的謝一如怎會如此好心?恰逢兩行人走過,他急停下馬,逮住一人便問:“你們這一路可有見到什麼異樣?”
“沒有異樣!”
兩人異口同聲地回答,但眼神卻在閃躲,顯然是心虛了。
祝響抓住其中一人肩膀,用力幾乎要将他骨頭捏碎,威脅道:“真的沒有異樣?”
肩膀被抓的那人痛呼不止,另一人見狀怕得緊,隻好顫顫巍巍地道出真話:“那邊!有人騎馬拖着一人往五尺崖那邊跑了!”他指了一個方向。
被馬拖行的人,應該就是陸堇平了。
祝響看着對方眼神笃定,再加上謝一如的話,這下,是真的确信了陸堇平被綁去五尺崖。他翻身上馬,快馬加鞭,争分奪秒地趕路。
馬蹄聲一下一下重重地踏着,心髒也随之一下一下的重重跳動,聲音震耳欲聾。好不容易抵達五尺崖,他忙勒馬停下,正巧目睹瑤光與一神秘人雙雙墜崖,本在一旁身受重傷的陸堇平也跟着飛身躍下。
瞬間,祝響全身緊繃,慌亂躍下馬,跌跌撞撞地跑到懸崖邊,大聲呼喊:
“仙人!陸公子!如果還活着,給我應一聲!”
五尺崖底下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隻是稍稍看了一眼,祝響便胃中翻騰。強忍住不适,手握成拳,用力捏緊泥沙,一遍遍地呼喚:“仙人!陸公子!”
回應他的,隻有空蕩蕩的回聲,聽起來蒼涼又無助。
浩浩蕩蕩而去,垂頭喪氣而歸。
祝響還沉浸在悲痛中,隻覺衣領一緊,整個人被司幕提了起來。
“帶我去!”司幕冷聲命令,還不等祝響點頭便縱身一躍,在聲聲驚呼中提着祝響消失在國師府。
“我們也快去救人!”
季昀之連忙穩住心神,示意身後青稚和季伶跟上。然而,待他們趕到時,司幕已不見,唯有祝響站在懸崖邊上,搖搖欲墜,如河邊楊柳,仿佛下一刻就會墜入深淵。
“人呢?”季昀之焦急地詢問。
祝響失神,喃喃道:“他罵我膽小鬼,一到這兒,就飛身躍下了。”
那泛紅的眼眶,決絕的神情,義無反顧的背影,像是要去殉情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