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生不該是一個孤獨的人,他不像小白,也不像陳默,他受人喜愛,有資格重新融入人類社會,應該有子女承歡膝下,有個愛他的妻子,有一個家庭。
他應該美滿而幸福,而不是像自己一樣,碌碌無為了這些年,眼看着身邊的人來了又去,到頭來仍然徒留自己一個人在時間的長河裡刻舟求劍,止步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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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林川笑了片刻,才清了清嗓子,故意引他多說些什麼地低聲說:“那你要怎麼謝我?”
“以身相許?”他故意逗他,“以命換命?”
青年沒有說話。
“你不舒服嗎?”他忽然問。
謝林川下意識:“沒有。”
“想睡會嗎?”木生沒有理他,接着說,“大部隊起床還需要很久,你可以先睡一會兒。不會出什麼大亂子。”
“不用。”謝林川皺了下眉,打斷他。
“又沒什麼大事,”他再次清了清嗓子,有些煩躁地說,“我回去睡也一樣。”
“回去了以後,他們肯定又要把你派到别的地方。”木生擰了下眉,語氣有些無奈:“……甚至不需要他們派,你自己也會申請多去幾個地方。”
謝林川沉默了。
他眯了眯眼,神色有些固執,金色的眸子暗暗發光。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氣氛像是僵持。
良久,謝林川微微歎了口氣。
“我有沒有和你說過,”他說,“不要把你的能力用到我身上?”
木生沒有答話。
他慢慢地伸出一隻手,蓋在了謝林川的眼皮上方。
謝林川像是被人定住了,除了面部微小的動作以外,其他的什麼都動不了。
他甚至能夠感受得到男人掌心裡的溫度,可木生并沒有把手完全覆在他的眼睛上,手心與男人鋒利的眉眼僅僅相隔半寸,卻一分也沒有靠近的意思。
“沒有。”木生輕聲答,“你現在說,就從下次起開始做數吧。”
謝林川根本無法掙紮,濃濃的困意擊碎了他所有的不适,像是被溫熱的潮水不容抗拒的吞沒。
周遭的一切聲音逐漸遠去,清晨的鳥鳴與蟬鳴聲一層一層的從他耳邊消失,隻剩下那人輕柔的嗓音依然留在他的心尖上。
“睡吧,林川。”木生的聲線裹着一層不易察覺的溫柔:“做個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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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的時候身邊隻有木生,周圍很吵,似乎是在準備收拾行裝上路。謝林川的意識瞬間恢複清醒,腦門上稍涼的皮膚觸感稍縱即逝。
木生用手指點了點他的眉心,他就醒了過來。
青年還是一身他給的訓練服,T恤一角被燒掉了,黑色的衣服襯得他更膚白,垂眼看人的時候,纖長的睫毛像是一匹聽話的馬駒。
日光很亮,謝林川皺了下眉,不得不眯着眼睛看向他,金色的眼珠呈現出一種近乎透明的顔色。
木生看着他,唇角不自覺地微揚,聲音也是輕的:“我說話算話,沒讓你睡很久。”
謝林川沒說話,他擡起手,用手心遮擋陽光。
木生的眼睛顔色很深,即使黃種人多是深瞳,可大多或多或少都有棕黃或棕紅色的成分,但他的眼睛完全是黑色的。
謝林川看着他的眼睛的時候,會有一種被他完全看透、或者完全放在心上的感覺。
“……手怎麼了?”男人終于開了口,嗓子因為困意泡的喑啞,所以清了清嗓子,才繼續道:“給我看看。”
木生一怔,謝林川攥住他的手腕,拿到自己眼前。
他這個人沒什麼分寸感,木生的右手一下子被他拉的極近,幾乎能感受到男人溫熱的鼻息。
他手心忽然出現了一道非常猙獰的新鮮傷口,從食指根部斜拉,一直滑到靠近手腕的位置。
索性傷不深,現在也已經不怎麼流血。可謝林川還是皺了眉。
“怎麼搞的?”他問,“這麼嚴重。”
木生有些失語,怔怔地說:“不嚴重,剛剛不小心劃的。”
“沒什麼大事。”他又補充了一句。
謝林川當然不會把他說的“沒事”當真,徑自地問:“要不要拿藥搓搓?别感染了。”
“不用。”木生本能地拒絕:“大家都在收拾要走了,你也趕緊起,這麼小的……”
他隻說了一半,謝林川坐起來,順手從懷裡掏出一瓶藥水跟醫用棉球,不用分說地灑到了他的手心裡。
“……”木生:“你怎麼什麼都有?”
“不是我的。”謝林川小心的用棉球在他的傷處滾了滾:“昨天不是上藥嗎,我順手摸的,碘伏,棉球,我還拿了酒精跟消炎藥。”
“我不是要自己換藥嗎,”他看了木生一眼:“總去麻煩齊醫生,多不好。”
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