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不能再在這些事情上随便動用自己的能力了。
“石心說的是:不要胡鬧。”
謝林川好心為他解釋道。他擡頭盯着木生的側影,低聲問他道:“你怎麼了?”
木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謝林川握住他的手腕帶到自己面前,男人低下頭,掰開了木生左手手指。
青年白皙的手掌内劃了一道很長的傷口。今早被謝林川上過藥,但此時傷疤再次開裂,擠壓帶動血管,流了不少血,深紅色的血迹甚至蔓延到了手腕上。
“你覺得石沛有什麼問題麼?”謝林川表情略微嚴肅,盯着他的手掌,嘴上卻接着道:“我聽說有種精神類疾病,會讓人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嚴重的甚至會進化為躁郁或者抑郁症。你覺得,他剛剛的那個症狀,算不算其中一種?”
“有這種可能,”木生看了眼自己的手,眼神又滑到男人攥着自己手腕的指節,“……但不能确定。”
“你先坐下。”謝林川說。
木生沒有抵抗他道理。兩個人坐在石頭上,謝林川擰開水壺,開始用裡面的剩餘的清水沖洗男人的傷口。
清水把多餘的血沖掉洗淨。謝林川不敢輕舉妄動,擡手摁了摁木生的手掌周圍。
“你需要縫針了。”
從剛剛注意到他手上二次出血以後,他的眉頭一直是蹙着的:“……到底是怎麼弄的?”
“不小心劃的。”
“……要是裴峰真的把吐真劑研發出來了,”謝林川失笑。他握着木生的手腕,眼疾手快的用自己手邊的紗布幫他包了傷口,咬牙道:“我真想給你打一針。”
他故意用了力。木生疼的“嘶”了一聲。
然後他發覺,自己的痛覺居然在不知不覺中恢複了一些。
“我總是感覺,這對兄妹中,你擔心的人不是石沛。”謝林川在他的手腕上打了一個蝴蝶結,然後看向他。
他的聲音極低,山間的風大一些,幾乎就能把他的話吹走。
他肯定道:“你擔心的是石心,對嗎?”
木生沒有立刻回答。
隊員們的交談聲顯得遙遠而安甯。石沛抱了抱石心,然後兩個小孩子牽着手,一起走回到了隊伍裡。
“如果真正危險的是石沛,昨晚你不會任由我帶着他走。”謝林川的眼神從孩子身上移回來。男人的五官在斑駁的陽光下更顯深邃。
他的睫毛很長,乍一看很像是混血,可隻要細看,就能看出,他完全是東方人的長相。
謝林川說:“你是個完全考慮不會考慮自己的人,木生。”
木生低笑:“你很了解我嗎?”
謝林川目不轉睛地望着他的臉。
“是啊,”他說,“我很了解你。”
木生沒有說話。謝林川無意識地捏了捏木生的手腕,男人指腹的槍繭慢慢摩挲青年的脈門,木生僵硬的看着他,整隻左手慢慢有了種麻透的感覺。
“我不知道你和什麼人又達成了什麼樣的協議,也不知道你為什麼決定把這對雙胞胎帶回大本營,更不知道,把不了解的非人帶回聚集區,會産生什麼樣的後果。”
謝林川看着他的眼睛,金色的眸子澄澈而真誠。
但他還是想要相信他。
後半句話謝林川沒有說出口。
“你很擔心它,對嗎?”他低聲問。
眼前人一直避着他的眼神,他隻能看到他一個側影,老實說,謝林川從始至終都不曾知道木生在想什麼,但他卻又很難得的不想揣度他在想什麼。
似乎揣度這件事本身,對于他們來說,就已經是一種不尊重了。
青年的睫毛生的很長,眼眸很深,瞳色幾乎是全黑的,不含一絲雜質。
謝林川周遊各國時曾經遇到過許多各色各樣的美人,但沒有見過誰有他這麼幹淨的一雙眼睛。
有這雙眼睛,木生就已經長了一張完全踩中他所有審美的臉。
謝林川的眼神微沉。木生動了動胳膊,收回自己的手。
“是,”他承認:“我很擔心它。”
“但你不用擔心,”他看着謝林川:“它……很快就要消散了。”
兩個人的對話沒有繼續下去。來接人的車到了。車來自市裡,平玉山谷攀岩區位接另一側的平關市郊區,距離大本營需要翻閱兩個山頭,所以接到位置以後,張戈就聯系了平關市消防局,讓他們來定位點接人。
這也意味着,他們可以在市裡待一天,和明早的救援物資一起重新回大本營。
消防隊派了三輛車來接,一輛是救護車,來接石心石沛,另一輛給救援隊員,送他們去旅店休息,還有一輛給謝林川。
在他不在的時候,曆城和白钰已經拿着物證和線索回了平關山支隊,化驗結果剛出沒多久。曆城說,隻要謝林川胳膊腿都還在,就先讓他來支隊一趟。
所以話題就此打斷。謝林川去簽了交接的字。石心石沛跑到了木生身邊。
“你不跟我走?”謝林川頭也沒回地問。
“嗯,”木生看向他背影:“我去醫院。”
“好,”謝林川送回筆,回頭看了他一眼:“有事聯絡。”
三輛車等在那裡。
兩個人對視一眼,各自上車,就這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