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霁跟她同屆,軍訓時她們曾經在同一排。一次周一諾中暑,是初霁扶着她走到陰涼處,還給她擰開了礦泉水,又突然變出一個退熱貼,“啪”地一聲貼在她腦門上。
她微微皺着眉,讓周圍的人回去,她留下來照顧就可以。
于是那一整個下午,兩人都坐在看台上。
……
周一諾始終忘不了初霁明媚的笑。
這樣開朗的女孩子,竟然也有這麼一段往事。
一上午過去,段煜和周一諾手機上拍了的照片和視頻都傳給郭舒年和唐雯,長輩們還有事情要處理,他們便先回了家。
兩人一同離開辦公室,一起走向同一幢樓,再走進同一個單元門,進了同一個電梯。
段煜按電梯的手指都在抖。
真是幸運。
老天真是給了份巨大的禮物。
兩人沉默着,不約而同把視線落在不斷增加的樓層數字上。寂靜的轎廂裡,段煜聽到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他看了周一諾一眼,顯然是沒話找話:“你們學生會,平時很忙吧?”
周一諾想了想:“也還好,隻有大型活動會忙一些,平時隻是紀檢部瑣事多。”
段煜嗯了一聲,還想說點什麼,發現電梯已經到了八樓,便住了嘴,下去前,和周一諾友好地說了句“再見”。
“再見。”周一諾說。
電梯門關上前,段煜聽到周一諾一聲輕笑。
他摸摸微紅滾燙的耳朵,回了家。
這種糾結尴尬的日子并未持續多久,過完年寒假所剩無幾,段煜陪家人吃了幾頓飯,又帶着老人和蘇黎明找了個地方泡溫泉,很快就到開學。
收拾東西那晚,郭舒年女士磕着瓜子,笑着問:“這是你最開心最主動的一次返校了,對吧?”
段煜這次倒是坦誠了:“是啊,回去追學姐。”
郭舒年:“喲,鐵樹開花了?”
她哎了一聲,“一諾可是個好孩子啊。”
“不過你是我兒子,我兒子嘛,是不會差的。你加加油,早日脫單!”
段煜收拾東西的手一頓,突然擡眼:“我看您和唐雯阿姨關系蠻好的,我和學姐這關系,你們會不會覺得尴尬?”
“尴尬什麼?我跟她認得多少年了?還會因為這種事情尴尬?我們都看得開,你倆随心,少操心。”
段煜問:“認得很多年嗎?”
“零點五年不是年?”
“半年。”
十六層裡,周一諾也在收拾東西,她将平闆放進随身的包裡,聽完媽媽的話,有些意外:“您和郭阿姨才認識半年?”
唐雯:“怎麼了?”
“看起來像認識很久。”
唐雯笑了:“郭姐這人,對人熱情真誠,她教出來的兒子不會差,你倆要是覺得合适就試試,放心,不會影響到我倆姐妹情。”
周一諾歎口氣,将衣服一件件折好,放進小箱子裡。
還是媽媽們看得開。
明天返校,唐雯大手一揮批了經費,直接把周一諾和周付拉到餐廳,美其名曰吃頓貴的。
“不想洗碗了。”唐雯說道。
周付不是第一次聽娘倆提到“段煜”這個名字,從老婆嘴裡,他也知道這是八樓的那孩子。
烤乳鴿上桌,周付看了眼女兒,想到妻子昨天說“我們一諾喜歡呀”,心裡總還是有這麼點不是滋味。
不過女兒已經長大了,很多事情都要自己做主,他作為父親,還是要——
“一諾,”周付放下筷子,說道,“爸爸很高興你能遇到喜歡的人,但談戀愛也要看人品,尤其是你後面要留學,你們要面對的可是異國戀。”
“現代這個社會早已經不是我們當時那個年代了,我們那時候說一句話就要臉紅,還要寫情書表白……你們現在這代人,有些孩子對感情太草率。”
“你這孩子容易認真,到最後發現不合适,分手肯定要難過一陣的。”
唐雯在桌子使勁踩了他一腳。
周付皺了眉,抿了下唇。
“就你話多!”唐雯低罵,“孩子談個戀愛,你倒是說教上了,合适就談,不合适就分,你說的這些一諾能不懂?”
周付還想說什麼,唐雯瞪他一眼,“吃你的飯!少說教!”
周付乖巧閉嘴了。
爸爸說的話,周一諾全聽進去了。
但人生嘛,總歸還是要留下一段珍貴純粹的感情。
說來很不理智,周一諾對愛情,還是有期待和憧憬。
即使這是現在可遇不可求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