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諾醒來時,段煜又在收拾東西。
她趴在床上,看段煜在房間忙忙碌碌。
兩人沒有行李,需要收拾的無非就是身上穿的衣服,還有散落在地上的浴巾。
段煜拿起床邊的浴巾時,周一諾翻了個身,把自己埋進被子裡了。
段煜笑笑,側着躺在她身邊抱了抱:“還有幾個月,異地戀就結束了。”
周一諾緊緊拽着他手指:“你好黏人。”
段煜又在她耳邊蹭了蹭,而後扶她坐起來穿衣服,被子落下,段煜盯着她脖頸的紅痕,眼神一黯,低下頭,虔誠去親。
周一諾被呼吸吹得癢,笑着躲開。
周一諾把襯衫扣子扣好,擡眼:“昨晚委屈你了。”
段煜挑了下眉。
嗯?
這話說的,很像個渣女。
而且還是穿上衣服不認人的那種。
周一諾少見覺得有些暗爽。
段煜敲敲她腦袋:“瞎想什麼?”
周一諾:“做個渣女,其實也挺好的。”
她認真地說,“你覺得呢?”
段煜深深盯着她:“隻騙騙我就行,姐姐可别出去禍害别人。”
周一諾笑着推了他一把,段煜後退,坐在椅子上,看了眼時間:“時間有點趕,我現在得去機場了。”
他起身,蹲下給周一諾穿鞋,又交代,“早飯就不能陪你一起吃了,我待會兒直接去機場,你回去好好吃飯。”
周一諾慢吞吞地說:“不能送你到機場嗎?”
才過了一晚,周一諾已經不太想和段煜分開了,她俯下身體抱住段煜,空氣都變得很悲傷。
“不能。”
段煜笑着,說出即将分别的事實,“但我們應該可以進同一個地鐵站,而且可以一起坐一站,我下一站就要換乘。”
周一諾吸吸鼻子。
更悲傷了。
世界上還有比分别更令人難過的事嗎。
她聞着段煜身上的味道,想到隻是一趟航班,跟這個人就要相隔八千公裡。
抱着就不想松手了。
段煜笑着哄:“好了好了,等你回國我就去接你,好嗎?”
還有最後幾個月,最後再堅持堅持,就能在國内見了。
周一諾隻能點了點頭。
倫敦地鐵是世界上最早的地鐵之一,不能說年久失修,隻是曆經風霜,向前飛馳時車身總是晃晃悠悠,聲音巨大,還能打開車廂間連接處的窗戶。
更别說布料材質的座位,上面沾着不知什麼的油污。除非是穿着很多天沒洗的衣服,否則周一諾都不會輕易靠近這座位。偏偏本地人都不擔心,有位置就坐。
這趟地鐵的乘客很多,座位滿滿當當。周一諾沒扶欄杆,被段煜圈在懷裡和車子後排玻璃窗窗戶之間。
她看了段煜一會兒,估摸着下一站快到了,雙手環住段煜的腰,把臉貼在他胸膛上。
廣播播報下一站快到了,周一諾擡頭笑:“從來沒覺得你這麼香過。”
段煜摸摸她頭發,又親親她額角。
分開時間就要到了。
相聚的時間這麼短暫。
地鐵停下,周一諾松手,段煜下車。
車門在眼前緩緩合上。
站台上的段煜朝周一諾揮揮手,又點了下頭。
車子啟動,加速,疾馳而去。
身旁的溫度和味道驟然消失,周一諾連心都空了一塊。
她轉頭看着窗外,隻剩一片黑暗。
撐着一口氣回到家裡,周一諾等電梯的時候給段煜發消息,問他是不是快到機場了。
直到進了家門,段煜還沒回複,周一諾看了下正常運行的網絡,想起倫敦地鐵上壓根沒網。
不是段煜不回,隻是根本沒收到。
……算了。
她打開門,在玄關門口換鞋,擡眼撞上睡眼惺忪端着碗筷的初霁。
初霁身上的痕迹要比她多多了,周一諾低下頭,别開眼睛,不太想跟她有什麼對視的尴尬情況出現。
初霁睡眼惺忪,掃了眼周一諾脖子上的痕迹,順口說:“啊,他們走啦?”
周一諾“嗯”了聲,拿着手機就要回房,初霁在身後又接了句:“好好休息。”
周一諾:“……你也是。”
……
洗了個澡,把昨天的衣服換下來丢進洗衣機,周一諾終于能夠躺在自己柔軟的大床上,長舒了口氣後,拿過床頭櫃上的手機,看到了段煜發來的正在值機的消息。
周一諾:[注意随身物品,英國小偷可多了。]
段煜:[好的寶寶。]
寶寶。
周一諾不免想到昨晚,他鑽進被子裡,幾分鐘後出來時,唇上沾着東西,俯過身來親她。
當時喊的也是這個。
周一諾:[你的文字怎麼會自動語音!]
段煜:[那要問你。]
段煜:[小腦袋瓜子都在想什麼。]
……
周一諾發了個再見的表情包,把頭縮進了被子裡。
-
段煜留下的痕迹重,即使是周一諾拿粉底液掩蓋也無法完全遮住,一次和初霁逛街時又遇到缪缪,她看着周一諾脖子上的紅痕,笑得暧/昧:“果然是人長得好看就受歡迎呀,一諾姐姐異性緣這麼好~”
又開始了。
聽初霁描述,缪缪現在在學校風評極差,可她似乎不知道自己的謊言被戳穿,每天依舊得意自滿,帶着國内高等學府的名頭到處招搖。
看中國人這邊不吃這套,于是将目光放在了外國人身上。
初霁帶周一諾吃瓜,給她看照片:“就這個法國小哥,已經被她的魅力折服了。”
周一諾看了眼,是個陽光帥氣的大男孩,笑起來還有倆酒窩。
周一諾歎氣。
初霁挑眉,帶她繼續吃瓜。
留學圈看着大,實則很小。加上現在社交媒體發達,很快就能夠傳播到各地。
本專業的人都不是很待見她,而之前相處好的那個遙哥,也已經認清楚她的真面目,每次提起她,都是皺眉又歎氣,悔恨當時怎麼就這麼上頭。
初霁也一樣,現在大家都不給缪缪眼神,見了面也隻是象征打了招呼應付差事。
初霁也交代,下次見到缪缪不要跟她客氣,畢竟這女的可是惦記過段煜的人。
誰會給入侵者好臉色。
超市裡,初霁正在對比兩瓶意面醬的區别,聽完缪缪這句話,接道:“這話可不能讓弟弟聽到,聽到了估計要開心死。”
她用胳膊撞撞周一諾,沒注意到缪缪疑惑的眼神,“好容易飛過來,肯定要讓身邊人都知道。”
聽到是男朋友飛過來,缪缪有些尴尬,但還是笑了笑:“這樣啊,原來是男朋友。”
周一諾結果初霁選好的意面番茄醬,放在推車裡,随口問缪缪:“你怎麼樣,脫單了沒有呀?”
缪缪撇撇嘴:“還沒有呢,我不是……”
周一諾打斷她:“沒關系,你這麼漂亮異性緣也一定不錯的,緣分這事真是求不來。”
說完,初霁就和缪缪告别,帶着周一諾去其他貨架了。
轉彎後,初霁立刻給周一諾比了個大拇指。
陰陽怪氣,還得是你。
周一諾微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初霁哈哈笑。
決定和初霁一起創業後,兩人互相監督着對方完成畢業設計和論文後,聚在一起完成了品牌Logo和故事。
眨眼就到了回國時間,周一諾和初霁将所有行李封好。坐上車子,周一諾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向後飛去,看到同樣留戀表情的初霁。
這裡的每一處,她們都曾經攜手走過,悠閑又快樂的時光,從此就不會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