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落石看着小仙們手上捧着的新衣愣在了原地,他從未有過這般高高在上的地位,更不曾被人如此尊稱。
他更想要離開了……
他擡頭看向回到高台上的少女,斟酌該如何開口拒絕,卻突然看見了她體内幹淨的神魂外圍繞着一圈渾濁之氣。
罷了,既然她這般喜歡他,指定了要讓他做她的王君,那他就勉為其難地在這座宮殿裡住上一段時日吧。
水落石在初入少女的宮殿時總是不習慣,不習慣向他下跪行禮的下人,也不喜歡這裡寡淡無味的吃食。
宮殿的主人雖然忙,但卻會在宮殿與他偶然相遇時,問他今日過得怎樣?問他還需要些什麼?
就像是……一個好客又禮數周到的主人。
她從未讓他做王君該做的事,仿佛他隻不過是她的一個朋友,她願意讓出自己宮殿的一部分,分出一件漂亮的屋子給他住,僅此而已。
一直到十日之後,他才總算是摸清了她的作息。
她似乎總是很忙,或許是因為她的地盤太大了吧,水落石看着自己身上制作精美的衣袍想。
也或許是天道見她過得太孤獨了,才讓他來到她身邊陪伴她。
他身上的布衣早在入這座宮殿的當夜被她換下,她給了他許多華袍,她告訴他:這些華袍可以讓别人知道你的身份,不敢欺負你。
他越來越覺得自己就好像是她養的一隻寵物,她最大的樂趣就是打扮自己。
明明她自己隻穿着樸素簡單的白裙,卻總是喜歡親自給他送來許多華麗的衣袍。
他每次都開口拒絕,卻隻換來更多風格的飾品。
在遇上她之前他從未穿戴過任何飾品,可自從被她抓了來,他的身上總是挂着各種繁瑣的男子飾品,就連珠鍊,王冠之類的都能看得眼花缭亂。
他滿心無奈,自己又不喜歡出門,衣袍再漂亮,又能穿給誰看呢?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習慣了低調,自己生于自然,從未想過要去向别人證明什麼。
……
每晚他都會偷偷溜到她的寝殿,替她清理神魂外的渾濁之氣。
可是他逐漸發現,自己怎麼也無法幫她根治,就好像……有什麼隐患,深深地埋在了她的神體裡。
果然,還是出事了。
她的宮殿被大火燒毀,他趕到與她初見時的大殿時,看見了在高台上的她。
彼時她的頭發被大火燒毀,原本幹淨樸素的白裙上盡是刺眼的紅色。
他看見她被那些惡意滿滿的神仙們挾持在手裡,她的臉上是他從未見過的沉重和不甘,他終于不再藏拙,露出了自己真正的本事。
最後,一場迅猛的潮水突然降臨這裡,沖走了一起肮髒和血腥。
……
茫茫大雪中,水落石背着背上的少女,沉默地走在雪山中。
他帶着她,逃回了他的地盤。
彼時三界未出現明顯分界,世間生靈皆是遵循強者為尊的規則。
他不是最強的那一個,未必能夠保護她多久。
但是在帶着她離開之前那裡時,他就做好了準備,不回頭了。
一路上,少女都沒有開過口,水落石開口問她,她都一直沉默不言。
直到到達目的地時,少年才終于發現了她到底在隐瞞什麼。
她,已經不能再說話了。
那個曾對他說要讓他做她王君的她,被那些惡人毀掉了嗓子。
水落石帶着她走上自己的船屋,讓她坐在船屋唯一的那張椅子上。
他從未在别人面前展示過他的天賦,他的地盤也隻不過是一片寬闊的海域。
他看着少女被燒得長短不一的頭發,擡起手,然後把手緩緩放在少女被燒毀的頭發尾巴。
他眼中閃過一抹金光,随後四周的生命力盡數朝她的頭發上聚集。
很快,她的頭發變回了之前的長度。
當年,是你把我抓進你的殿中,你從未對我有過不好,我也從未在你的眼中看到過任何瞧不起我的意思。
你最喜歡把玩自己的頭發,我還記得你我初見那一日,你就是坐在高台上,頭發在你指尖繞來繞去。
我知道你看重什麼,在意什麼,所以會想盡辦法為你修補裂痕。
你那麼在意自己的長發,那我就用自己的力量讓你的頭發恢複如初。
那些争端和是非我不願參與,但我卻不願看見那些惡人傷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