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緒維的性格陽光開朗,活脫脫一個甜妹,每次江壹瑜遇上麻煩時,她雖然又氣又急,但以她的性格根本兇不起來,有時還會被氣哭,對着欺負江壹瑜的人無力呐喊“你們再畫壹瑜的校服襯衫我就去告老師!”。
誠然,和老師說并沒有多大用處,大多數老師不敢得罪那些非富即貴的學生家長,隻會和稀泥,頂多叫江壹瑜去趟辦公室,讓她别計較那麼多。
十五歲的江壹瑜無依無靠,被一幫男生堵在廁所的轉角逼迫她吃衛生巾。
為首的男生江壹瑜現在還記得,班裡的第一名,化學競賽一等獎,年級裡遠近聞名的級草,是不少女生的愛慕對象。
他半眯起眼睛,用猥瑣的眼神上下打量她全身,最後落在她胸前。
“發育這麼好,長得又那麼漂亮,不做點什麼可惜了。你去把她書包裡的衛生巾拿來,咬住更加色,哈哈哈哈哈。”
“咔嚓”一聲,立領襯衫前三顆扣子全被扯開,領結被伸出手扯到脖子處。人影黑壓壓往前,江壹瑜護住胸前蹲下,人在最絕望的時候,心是會和死灰一樣平靜的,連恐懼都沒有,隻剩絕望。
賀紀澤是在為首的男生把她從地上拎起的時候出現的,蔺午文跟在他身後,手裡拿着手機掃了圈四周,邊拍邊吼:“小屁孩們,來,轉過頭,比個耶,讓學長看看你們的帥臉。”
那群欺負江壹瑜的男生一看來人不好惹,哄鬧聲四起,紛紛倉皇逃竄。
江壹瑜縮在角落手忙腳亂的整理襯衫,扣子崩掉,根本系不上。
蔺午文别開臉不敢看,捂住眼睛,全憑直覺往校門的方向走,還不忘罵人:“這群臭小子不想讀就直說,喂,賀紀澤,老子陪你到這了,視頻待會回家再發你,手機快沒電了。”
賀紀澤應了聲“好”,旁邊的江壹瑜着急地想哭,因為衣服的損壞臉頰漲得通紅,那時她剛來賀家借住不久,眼前的少年隻寥寥見過幾面。
他們并不算相熟,可以說很陌生,她對他的第一印象是斷了手指的殘疾人,賀紀澤父親去世的早,家裡隻有她母親楊溪,來到賀家的第一天楊溪就讓她别怕,可一想都隻有半截的手指心裡就覺得毛骨悚然,并非看不起他,單純覺得可怕,在賀家吃飯時,江壹瑜都不敢和賀紀澤坐的太近。
此刻少年朝前走一步,江壹瑜擡起手,本能做出防禦姿态。
“我靠,哪個沒長眼的撞我,還踩了一腳。”不遠處蔺午文走了沒兩步就被人撞了,把手拿開,看到的便是抱着外套,匆匆趕來的蘇緒唯。
蘇緒唯和蔺午文就是在這樣趕巧的時間點相遇的。
“明明是你自己閉着眼走路好不好!”蘇緒唯險些被他絆倒,看到眼前人氣勢洶洶,有些委屈,不想與他過多糾纏,眼眶紅紅地跑到江壹瑜身邊蹲下,幫她穿上外套。
那天回程的車上,江壹瑜在心裡把感謝的話删删改改了許久,等到下車時,才趁機抓住賀紀澤的衣袖,一個沒留神,捉住了他的左手,那也是她第一次碰那隻斷指,觸感很奇怪,隔着指套,也能強烈感受到那節骨頭與肉,緩緩的,在發燙。
賀紀澤怔了怔,渾身寒涼,回頭去看,隻見女孩眼睛依然通紅,哆哆嗦嗦勉強道出兩個字——“多謝”,心驚膽顫的模樣,眼淚都隻敢掉兩顆。
江壹瑜不得不承認,那時賀紀澤給予她的幫助很及時。
賀紀澤雖然是斷指的殘疾人,可他的家庭背景和優異的成績以及繪畫天賦給了他極大的支撐,作為優秀學生,每次開學典禮都上台發言的人物,沒有人敢當面議論他,再怎麼樣都是畢恭畢敬的。
是賀紀澤主動來找她的。
送她到教室門口,放學再來找她。漸漸的班上那些人知道她和高年級的賀紀澤相熟,也不敢再欺負她了,态度轉變極快,反倒是來讨好她。
江壹瑜以為自己抓住了能帶她上岸的浮木。但都是有條件的———做他的模特。浮木似乎引着她到大海深處,蒼茫雲海,四顧無人,讓她所能依靠的,隻有那塊浮木。
往事如昨,等再次回到現實世界時,娛樂節目已然結束。江壹瑜跟着李維平走在長廊裡,李維平和她介紹電視台每層樓的結構和具體功能,江壹瑜聽得認真心裡默默記下。
江壹瑜是在拐角處遇到了結束采訪的賀紀澤,用餘光瞥見的,喬猶大朝她揮手,賀紀澤也看着她。
江壹瑜順勢繞到李維平右邊,避開了會與賀紀澤迎面碰上的可能。
“他們好像在和你打招呼?你認識賀紀澤嗎?”李維平覺察到些不對勁。
江壹瑜壓了壓口罩,否認:“看錯人了吧,我不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