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孤更難受了。”他的食指輕輕刮過她光潔的臉頰,輕聲呢喃,“我的璨璨還未體會過這些滋味。”
“我沒關系。”她又不難受。
“嗯。”他按了按她如花瓣樣的唇瓣,在上面輕輕烙下一吻,“你先睡吧,孤去……洗個熱水澡。”
“好。”
燭幽能肯定嬴政這個澡洗的時間有點長。他帶着濕潤的熱意将她摟住,她自然地貼了過去,他們已然這般契合。他撥開她的長發,愛憐地在她的後頸落下細密的吻,惹得她縮着脖子翻身埋進了他的懷裡,不一會兒就睡着了。嬴政歎她沒心沒肺的,隔了一陣才一同睡去。
他們兩人能睡個好覺,而樂府令就不一樣了。原本美滋滋地和夫人賞月的樂府令被敲門的侍衛吓了一跳,先是摁在長凳上挨了二十闆子,然後一箱黃金突然地就在痛呼不止的他面前打開——簡直是完美的止痛藥。領頭的侍衛居高臨下地遞給他一卷卷軸,待他們走後他打開來一瞧,是他們王上的手書。樂府令夫人淚眼汪汪地望着被打得又哭又笑的夫君,生怕他已經被打壞了,樂府令卻抱着手書摸着金燦燦的黃金一臉感慨,他居然沒有因為教山鬼大人那種事而掉腦袋,不僅隻是挨了闆子,還得了一箱金子,山鬼大人可真是個好人。
一夜無夢,燭幽睡眼惺忪之間感覺臉上癢,她擡手去撓,捉住一隻“大蚊子”。她費勁地睜開一隻眼看過去,發現是嬴政的手指頭。她翻着死魚眼去瞧他,見他正在憋笑,隔了半晌她才含混着開口:“……君上,别鬧我。”
嬴政捏住她的鼻子:“起來行獵了。”
她打了個哈欠,眼角浸出一串眼淚,撲簌簌地浸濕她枕着的嬴政的衣袖:“太早了。”
嬴政笑着在她耳邊念:“吾曰雞鳴,汝曰昧旦。子興視夜,明星有爛。将翺将翔,弋凫與雁。弋言加之,與子宜之。”我說公雞已經報曉了,你卻說天色尚未明。你起來看看天空,啟明星已經明亮閃耀了。鳥兒在空中飛,我射些鴨雁回來給你做成美味佳肴。
“君上先去吧。”她掙開他的魔爪,翻身背向他,結果又被壓住了頭發,一陣吃痛。
他悶聲笑話她,揉着她的腦袋:“想吃什麼,孤去給你獵。”
她被吵得胡亂開口:“吃龍肝鳳膽。”
“孤去哪兒給你找這些?”
“找不到就睡覺,夢裡什麼都有。”
“那不成。”
——嬴政說不成那就一定不成,燭幽最後不得不起床同他一塊兒上山迎接了朝陽,景色雖然瑰麗壯美,但也架不住她打了無數個哈欠眼淚直流。嬴政擡手從她背後為她抹眼淚,她安穩地坐在馬背上,靠着他的胸膛準備趁着回程睡個回籠覺,可誰知他非要拉着她說話。
“今天獵到什麼就吃什麼,自己準備自己的食材。”
燭幽心道她對老虎野豬也不感興趣,兔子小鹿這種小動物就夠了,魚也行,再配點野菜菌菇,挺美滋滋的,嬴政怎麼這般想不開用這個威脅她?她毫無波瀾地“哦”了一聲。
“不許讓别人幫忙。”
“嗯。”她又不是真的手無縛雞之力,他想什麼呢。
行至岔路口,嬴政将她放下後帶着隊伍興緻高漲地進入了密林,星魂用同樣困倦的表情同她打了個招呼,兩人默契地商量着先去哪裡睡一覺,到了巳時才開始慢悠悠地行動。到那會兒燭幽才明白嬴政在暗搓搓地計劃什麼,就他給她準備的這把小弓,能獵到獵物才有鬼了。她拎着大概隻有她小臂長短的弓拉着弓弦彈得“嘣嘣”響,星魂和步光在一旁笑她,燭幽瞪了他一眼,轉頭看向步光:“你捉兩隻兔子總歸沒問題吧?”
結果她恭恭敬敬地回答:“王上隻吩咐了臣護衛大人的安全。”
言下之意就是随燭幽折騰,但她就是不能幫她打獵。燭幽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星魂更不會用弓,看來他們就應該是用陰陽術打獵的第一人了:“先跟我去叉兩條魚?”星魂倒是沒有撂挑子,“嗯”了一聲跟她走了,步光和護衛們則四散林中遙遙守護。
“若我能用陰陽術,豈會這般麻煩。”挽着褲腿在水裡站着叉魚的燭幽面無表情地抱怨。
星魂拿了根魚竿兒坐在上遊,也不看竿子,一邊吃果脯一邊看她四處叉魚,一叉一個準,抱怨間還能叉上來一條,他難得稱贊道:“沒想到你還有做漁女的天賦。”
“在桑海學了很多有的沒的。”燭幽将魚遞給岸邊的步光,她把魚穿成了一串。
星魂咬着果脯笑,看起來像這個年紀的小孩子。燭幽瞧了他一眼,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叉魚的事業上,步光提醒她:“大人,有十條了。”
燭幽聞言立刻收手上岸:“走吧,看能不能打兩隻兔子。”
星魂依舊背着手閑适地到處亂晃,燭幽布置好了陷阱便同他一塊兒蹲在樹後面等着哪隻傻兔子自投羅網的,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她的臉上忽然滴了點什麼東西,她一摸,黏黏的,還有股香氣,于是她戳了戳星魂:“你看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