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幽心想他原來就喜歡聽這些，那她以後就多說些好了。可她現在實在是沒有精力再應付了：“君上，歇息了吧，我好困了。”

“嗯。”他本已折騰了她好久，再加上這麼一茬，她肯定累壞了。

果不其然，燭幽第二天醒得比平時更晚了許多，将她叫起來時都沒有多久就該用哺食了。她抱着被子揉眼睛，被嬴政拽開，拿了濕布巾來替她洗臉。她一邊被他伺候着一邊問：“好熱啊，君上，我們什麼時候去蘭池宮？”

嬴政損她：“想去那邊了？但你不是能用陰陽術了嗎？”

“君上身上太燙了。”

“那你從朕身上下去。”

“餓了，腿軟。”

“……”原來她還會撒嬌。嬴政笑着将她背起來，“下不為例。”

她想起昨晚的決定，湊到他耳邊：“君上對我最好了，我最喜歡君上。”哇，肉麻。她默默地縮回去，抖掉渾身的雞皮疙瘩。嬴政也不由自主一個激靈，但他沒說話。燭幽觀察了一會兒，緩緩将頭靠在他的背上，不由得思索：他都沒反應，為什麼？焰靈姬當時怎麼教她的來着？于是她再接再厲，換了個語氣。可能是由于臉皮比剛剛厚了些，這次她不起雞皮疙瘩了，伏在他肩頭認真地觀察。嬴政這次給了反應，他停下腳步，微微側頭：“或許你想錯過明天的哺食？”

啊？今天的都還沒吃怎麼就說明天了？什麼邏輯？

“……算了。”

這個忍辱負重一樣的語氣又是怎麼回事？

燭幽還沒清醒過來的腦子被他攪成了漿糊，最後索性不管了，用完了哺食便坐在自己慣坐的位置上看星圖。比起東皇太一本人，他珍藏的這些東西反而先被送到了鹹陽，禁制她都能打開，不看白不看。與此同時，星魂的回信也到了，他隻讓她小心東皇像月神對待千泷那樣對她也施展移魂術，鹹陽可沒人能幫她。至于計劃，隻字未提。雖然這些不能擺在台面上說，但連個暗示都沒有，什麼意思？她都不知道他如何想的，要怎麼配合他？還是說就算她反對他也不理，就非要按照他的想法執行？燭幽有點氣。

就在她要放棄想這件事的時候，一個陰影忽然擋住了她眼前的光。她擡頭一看，竟然是蒙毅。他臉上寫着“你可真麻煩”，沖她點點下巴：“瞧你這快要愁秃了的樣子，跟我來吧。”

什麼？燭幽看看他，又看看端坐在案前頭都沒擡的嬴政。蒙毅伸出手擋住她的視線：“别看了，是陛下吩咐我來替你參謀的。”蒙毅可不會允許他們倆的讨論打擾嬴政處理政務，于是帶着她去了外間。

“君上怎麼會吩咐你來？”

蒙毅端了杯茶給她，掀起衣擺坐下：“難不成這樣的小事都要讓陛下替你謀劃嗎？我看你處理公子遇刺的時候不是挺聰明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燭幽也跟着坐下，“君上讓我求他，我還沒想好怎麼求。”

“……”蒙毅就知道自己不該多說話，他輕咳幾聲，正色，“夫人煩惱的地方能同臣說說嗎？”

“我和星魂帶着陰陽家背叛了東皇閣下，但尚未撕破臉，這次他前來鹹陽應該是要有所動作，我不知道他會以怎樣的形式動手，更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蒙毅點點頭：“那夫人覺得他會如何做？”

燭幽自然想了很多：“他應該想将我們除掉，最好的方法是将我除掉，但我跟在君上身邊，他恐怕沒機會下手。而且我現在掌握的籌碼更多，他無法輕易舍棄我，所以從星魂那裡入手的可能性更大。”

“如果他想對國師大人動手，應該直接去桑海更快，為何又會來鹹陽？”

“因為君上站在我這邊。”

“所以他如何還會對付你呢？”

燭幽低聲說：“也有可能通過星魂離間我和君上，比如說，他會說星魂有反意。”

蒙毅神秘地笑笑：“若我是他，我定然什麼也不會說。”

燭幽示意他接着說下去：“然後呢？”

“然後幫你啊。陛下支持的理由是什麼？是價值。隻要他證明自己的價值，那陛下心中的天平就會有所傾斜。”蒙毅也壓低了聲音，“你和星魂想做什麼是你們自己的事情，陛下可能會讓你玩兒玩兒，但大方向上他不會含糊的，他會永遠做出最有利的選擇，這就是我們的陛下！陛下不好就這些事向你開口，所以讓我來。你和星魂都太嫩了，東皇太一這招才狠，這就是兵不血刃，懂嗎？”

燭幽第一次對蒙毅生出真情實感的佩服：“原來你這麼厲害？”

蒙毅悄悄地翹起嘴角，然後又耷拉下去：“你以前難道覺得我就是個擺設？”

“但蒙家人裡，你确實沒什麼存在感。”

蒙毅自覺地翻譯了：你爹你哥都戰功赫赫，但沒見你做出什麼事兒來。他沖她翻個白眼：“呵。”

燭幽安慰他：“我已經對你刮目相看了。”

蒙毅愈發嫌棄：“總之這種小事來找我，不要去煩陛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