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由理子亦步亦趨跟着五條悟回到他在東京的家的時候,人都還是呆愣愣的,拿出口袋裡的耳墜傻兮兮笑了起來。
“怎麼了,開心壞了?”
高級公寓的高樓層,光線很好,一塊巨大的玻璃安在客廳,透進來的光仿佛要将一些晦暗心思都照亮。
也将整個房子都照在了由理子眼前。
是個空曠的沒有人煙的屋子。
由理子擡眸望向在那邊回手機簡訊的男人,一進門似乎就忙着工作去了呢。
突然有些看不懂他。
他要找她算賬,又給她舉辦……可以說是生日聚會吧,起碼也是團聚的聚會,還隐晦的将他的養子女介紹給他,還有他的學生。
十年歲月裡的溫情與成就,可以用來形容他整個人的一切。
今天她都被他拉來見着了。
還真是……
她垂下頭,唇角的弧度勾勒出自嘲的意味。
“不,我隻是在想,這是我二十一歲的生日呢,還是我三十一歲的生日。而且就算是按照真正經曆過的歲月來看的話也少了半年呢,我就二十一了,好不公平……我才應該二十點五才對。”
敲擊屏幕的聲響停下,一時寂靜的屋内隻聽得見街道上汽車鳴笛的聲音,就連多餘的一點風鈴聲,風刮過樹梢的簌簌聲都沒有。
因為五條悟居住的地方空蕩又冷清。
比她在高專看過的那間還要冷清些。
由理子心口一歎收斂心緒,擡首正對,下一秒男人就從沙發上瞬移站在了她身前。
虎口斂住她的下颚,擡起來,“現在就連決定坦白,一開始也是選用試探的口吻嗎。”
他今天沒有戴眼罩,不需要感覺,不需要觀察,僅僅用眼睛就能夠将他眸子裡含有的情緒傳遞在她神經裡。
盡管十年過去,但由理子還是那個與他心口最挨近的人。
抛開了表象的憤怒與模糊壓力後的那層——
難過……
和2005年那年一樣的神情。
“不……不是——”
她尾音顫抖。
總是詞不達意。
但她并不是那個意思,她隻是……她隻是習慣了,習慣和意識相連,于是她下意識就試探。
明明打算告訴他,明明都決定先開口了,但還是選擇用了一種隐晦的方式來展開話題。
似乎隻要得到的答案不是自己渴望的,她也能擁有讓自己退後的餘地。
卻半天也說不了一句話。
緊張——
說到底她和少爺一直都是這樣,她總是無法直視他的生氣與難過,快樂自滿也無法。
“啊,”五條悟看着她現在的神色,身上的壓迫力也突然卸了下來,有些傷腦筋,眉心也鎖着眸光暗淡,“雖然我很想和以前一樣說什麼果然由理子一如既往的想太多,頭發會掉光。”
“但我這話現在說出來,又好像一切真正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由理子會将這當成我搪塞我們之間問題的借口吧?”
由理子嘴唇翕動。
“那你呢。”
“什麼……我。”
“那我現在把這些在你面前當作窗紙當作搪塞的東西拉開,其它問題我都先擱置。”五條悟捧着她的臉頰,躬身湊近,“我隻問一個,你十二年前為什麼對我說那些話,為什麼不肯和我去東京。”
時間倒回到2005年的5月末——
——“因為我受不了你了。”
——我從小說過的誓言,我的陪伴,我的認可,我讓你感受到的有關“愛”的一切統統都是謊言!因為你是主我是奴,因為你掌握我的未來我的生死,所以,一切都是謊言!
……
“是實話嗎。”
“不……”
一滴淚水掉落在地闆上,帶着顫抖的聲音回蕩,由理子抱住五條悟埋進他胸前,哽咽着,“不是!我……對不起,我——”
我讓你感受到挫敗了嗎,還是說對自己的存在産生了質疑。
你不是一直站在高處嗎少爺,是我的原因嗎。
“對不起。”
如果是我的原因,我的所謂的自以為是對你的好,帶來的一切傷害...是伴随了十三年嗎,讓過去了這麼多年,你第一個想知道的還是這個。
“……所以你現在還沒說原因,不要想要我直接原諒你。”五條悟俯身埋進她頸側,手臂緊緊擁住她,“我不接受對不起,換個别的說。”
“……那……說什麼?”
“你自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