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殊無暇探尋緣由,連忙入定調息,好摒除剛破境的浮躁。
隻是靈氣虧損得厲害,任她如何吐納,也隻能壓下幾分痛楚罷了。
緩緩吐出一口氣,在最後一抹不安分的靈識即将沉寂之時,魚殊聽到一道飽含悲憤的罵聲。
“哪個不長眼的,把老子靈脈震碎了!”
嘶,完了。
顧不上安撫受驚的靈識,魚殊立馬翻身下床,給自己捏了個淨身訣除去血迹後,摸黑走進柴房的地窖。
昏暗的視野中,小老頭正跪在地上以頭搶地、捶胸頓足,而旁邊逸散出星星點點的綠光,勉強照亮他枯草般的白發和瘦小的身子。
魚殊見狀上前兩步,眼見原本隻有拇指粗的靈脈,如今宛如幹涸的土地,皲裂成不規則的小塊再向周圍逸散,兩眼一黑跪在老頭旁邊。
“師傅,我們宗門要亡了!”
哪怕這條靈脈再細,那也是宗門的立根之本。
夭壽了,一睜眼天塌了!
李清鳴正在為破碎的靈脈痛心疾首,靈識卻捕捉到靠近的人,氣息同以往不一樣。
“你築基了?”他轉過頭,眼裡說不清是震驚,還是欣慰更多。
宗門的情況他清楚,在此時築基,着實勉強。
但他們等待這麼多年,不就是為了這一刻嗎?
渾然不覺他的複雜心緒,魚殊點了點頭,嘴角上揚:“嗯,成了!”
睫毛微顫,魚殊面露羞澀,摸了摸下巴,一雙眼卻直盯着李清鳴:“師傅,你說有沒有可能,我是個天才呢?”
畢竟師傅快三十歲才築基,如今她卻二十不到。
看穿她的想法,李清鳴心裡那點五味雜陳頓時煙消雲散,闆着一張臉:“先不說修真界目前已知的,在十歲前築基的人,都不下十人。”
“單說隔壁那小子,與你同歲,前年築基,如今離金丹也隻有一步之遙。”
“魚殊,戒驕戒躁。”
頂着李清鳴嚴肅的視線,魚殊放下手微微垂頭,嘴裡嘟囔道:“人家的靈脈粗。”
瞧這沒出息的樣子,李清鳴壓下給她一個暴栗的沖動,耐心道:“既已築基,你以何入道,道心又是?”
提起這個,魚殊眉心舒展,兩眼迸射出明亮的光彩:“以機巧入道,道心,戰!”
若不是那陌生的靈壓激起戰意,她怕是早就暈在床上。
對她的入道方式不怎麼意外,李清鳴卻沒想到她的道心如此,眼底閃過一抹晦澀。
道心為戰,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今日之事來得巧,或許冥冥之中确有天意吧。
撓了撓下巴粗硬的胡茬,李清鳴擺出師長的架勢,語重心長:“修真一途漫長孤寂,切記堅守本心,時刻勉勵自身,日後......”
卻在餘光捕捉到四散的靈氣後,再說不出後邊的話。
察覺到他的視線,魚殊才又想起形勢的嚴峻,一把抱住悲痛的李清鳴:“師傅,沒有日後了嗚嗚!”
在兩人抱頭痛哭之際,側上方傳來兩道略重的敲門聲,成功将兩人注意力吸引過去。
齊逍年逆光站在地窖口看不清表情,一隻手不自然地垂在身側,露出的指尖偶爾閃過金屬的反光。
“隔壁出事了,去看看。”
如往常般淡然地垂眸看着二人,齊逍年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魚殊,别把你鼻涕蹭師傅衣服上。”
被人現場抓包,魚殊朝老頭兒嘿嘿一笑,又轉過頭對着青年裝腔作勢:“沒大沒小,叫大師姐。”
齊逍年從鼻子裡嗤出一個音節表示回應。
好吧,二師弟肩負着宗門複興賺錢大任,有點脾氣是應該的。
摸了摸鼻子,魚殊一把撈起旁邊的人,興緻沖沖:“老頭兒,走,看熱鬧去。”
李清鳴還沒從悲痛中緩過來,聽到這句話下意識闆起臉。
“沒大沒小,叫師傅。”
隻是魚殊跑得太快,原本故作嚴肅的話變了調,隻剩拖長的尾音殘留在齊逍年耳裡。
這對師徒還真是一個樣。
面上顯出幾分無奈,齊逍年鎖好地窖和柴房的門,慢步跟了上去。
九穹宗和朔風門在同一座山上,雖然九穹宗如今上下加起來才五個人,隻占了後山丁點大地,但不妨礙兩個門派當了多年鄰居,彼此相看兩厭的事實。
事關朔風門的熱鬧,魚殊提溜着李清鳴跑得飛快,等她到了對方山門,卻發現有個人比她還快。
“大師姐!怎麼才到?快看!”
耿秋一臉興奮地指了指前方某處,全然沒注意到被魚殊夾在咯吱窩下的老頭兒。
“咳!”
被大徒弟放下後,李清鳴故意發出動靜,想将那缺心眼小徒弟的視線吸引過來,卻見她頭也不回熱切地看着某處,不由也把頭轉了過去。
嘶——
朔風門的護宗大陣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