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莫春本想直接拒絕,但轉念一想,這事确實不好對知朝交代,不由掃了一眼殿裡的這些糟心玩意兒,連那最向着宗門的小徒弟都神色動搖。
幽幽地在心裡歎了口氣,黃莫春沒好氣地瞥了一眼李清鳴,語氣不善:“跟我來。”
李清鳴立即跟上朝殿後走去,還不忘将手背在身後,沖大徒弟偷偷豎起大拇指。
知道這事妥了,魚殊乖巧的表情收了個幹淨,直起身朝淩不度眨巴眨巴眼。
“耽誤了半日修行,還請淩師弟帶我們去貴宗靈脈處瞧瞧。”
倒是将蹭靈氣說得光明正大。
嚴少旸早就習慣九穹宗這種做派,隻是對另一事始終無法忍受。
“誰是你師弟?淩師兄可是我們朔風門的大師兄,哪輪得到你叫師弟。”
也不知這魚殊什麼毛病,自他有記憶起,這人就一口一個淩師弟,幼時不懂事,他還真以為魚殊是自家的師姐!
面對嚴少旸的質問,魚殊唇邊漫出笑意,卻故作傷懷:“少旸可真叫人傷心,以前明明也喜歡跟在我後邊,叫我師姐呢。”
“那還不是被你誤導!”
“哦,是嗎?但有人可是心甘情願叫我師姐呢。”
魚殊似笑非笑地看着淩不度,後者卻沒什麼反應,微微偏過頭不疾不徐:“請。”
嘁,還是小時候可愛些,魚殊沒由來感歎,當年的小豆丁如今也長得像模像樣了。
這邊幾人被淩不度帶去了靈脈處,而後廳中的二人卻不像之前那般唇槍舌劍。
黃莫春确認堂内的歸音陣未被損壞,等會兒的對話不會被第三個人知曉後,朝李清鳴點了點頭。
“他們找來了?”李清鳴沒骨頭似的靠在椅背上,雖然還是混不吝的姿态,神色卻是一片清明。
若魚殊在場,定會驚異這酒蒙子老頭,竟還有如此正經的一面。
眉頭緊蹙,黃莫春慎重地點了點頭,面色不悅:“煉虛期的神識毫無預兆地覆蓋全宗,一草一木都沒放過。”
任誰的宗門被這樣強制搜尋,心裡都不會好受,更别說連護宗大陣都毀了。
黃莫春恨恨道:“那些人行事越發肆意妄為。”
李清鳴擡眼,目露嘲諷:“他們向來如此,你又不是今日才知道。”
壓制住心底的憤怒,黃莫春一臉擔憂:“你那邊可有不對之處?”
“無。”
說完這個字,李清鳴的目光飄遠,毫不在意:“六百年太久,如今就算提起九穹宗,世上也沒幾人知曉。”
說不清是諷刺更多,還是落寞更多。
“不過算算時間,他們确實該按捺不住,尤其是今日她築基成功,想必留在他們手裡的東西也有感應。”
“現在該如何是好?修為越高越容易被發現,我們也不能總壓着她。”
黃莫春愁容滿面,如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壓?”李清鳴露出一抹笑意,明明是油煎火燎的局面,偏生從他語氣裡聽出幾分自得。
“如今這種情況她都能築基,黃老兒你可能不懂,天才是壓不住的。”
不是,好端端商量對策,怎麼還人身攻擊起來?我是不懂你們天才的世界怎樣!
黃莫春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反唇相譏:“與你又有何幹系?”
隻是接觸到對方眼底的怅然,沒由來弱了幾分氣勢,片刻後轉過頭别扭道:“抱歉。”
想當年李清鳴也是一劍蕩幽谷的人物,隻是......
“無妨,這不就是我們的命。”
李清鳴無所謂地笑了笑,收回視線徐徐道:“知朝快回來了,也是時候,讓那兩個孩子下山。”
這廂兩人差不多商量出了結果,魚殊望着主脈的幾條支流卻難以抉擇。
有的人看似是想趁機蹭靈氣,實則早就打上靈脈的主意。
雖然相比九穹宗,朔風門算得上大門派,但在整個修真界卻是不夠看的,頂多算三流門派。
因此這條讓魚殊垂涎已久的靈脈,算不上十分寬闊,自然也沒幾條像樣的支流。
要麼太細,要麼太短,看來看去還不如原來那條。
耿秋得了魚殊的吩咐,正在一旁打坐吐納,嚴少旸默不作聲地在她旁邊守着。
因為宗門事務,淩不度将人送過來就離開了,此刻倒是讓魚殊有機會悉心挑選。
齊逍年掃了幾眼,走向魚殊:“如何,可有看中的?”
“知我者,二師弟也。”
魚殊正蹲在靈脈旁邊,聽到聲音轉過頭,沖齊逍年狡黠一笑。
“說正事。”齊逍年懶得搭理她。
站起身來,魚殊指了指幾條支流,将具體情況講給齊逍年聽,轉過頭卻發現他面色發白,睫毛微顫,像是在忍受什麼。
魚殊懊惱地拍了一下頭,怪自己粗心大意,趕緊向齊逍年丢了個靈力罩。
二師弟過于逞強,總讓人忘了他是個凡人。
這裡靈氣過甚,對她們是心曠神怡,凡人之軀卻遭受不住。
有了靈力罩的遮擋,撕裂感逐漸減輕,齊逍年好受不少,又聽魚殊道:“你的右臂可以伸出來,多用靈力淬煉有好處。”
齊逍年依言擡起胳膊,袖口随着他的的動作緩慢滑落,露出一隻泛着金屬光澤,直至肩膀的赤晶手臂。
零星飄散的綠色光點偶爾附着其上,很快被結構複雜的手臂吸收進去。
齊逍年活動了一下手指,的确比先前靈活不少。
“既然現成的支脈用不成,可否從這人力開鑿一條靈脈引過去?”
話題轉回正事,齊逍年指了指主脈一處。
魚殊搖了搖頭,解釋道:“雖然靈脈看着像河流,但本質全然不同。靈脈天生地養,就算開鑿出長渠,也不會像水流一般借勢導入,除非放上引靈之物。”
而這種寶物别說他們沒有,朔風門也不見得有。
話說到這個份上,齊逍年也明白換條靈脈的可能性不大,不由皺眉道:“那該如何?”
由于身份受限,他對修真界的事到底不如魚殊懂的多,而他隐隐約約也能察覺到,這個素來吊兒郎當的大師姐,似乎天賦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