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魚殊無數次想開口緩和氣氛,拉近同淩不度的關系,又考慮到他現在可能不待見自己,便繞着彎同邱初五搭話。
但凡淩不度能接一句,就說明财神爺不介意,原諒她了!
隻是還沒說幾句,禦劍的速度突然加快,淩不度目視前方淡聲道:“遲則生變,我們還是快些吧。”
魚殊狐疑地掃了他一眼,之前也沒看出他很急啊?
但她也想不出其他理由,隻當淩不度憂心宗門,便也加快飛毯速度追上去。
在這之後,每當她想開口,靈劍便會猛地竄出一截,讓她不得不将話咽下。
幾次三番,魚殊饒是再遲鈍也發覺不對,難道淩不度在針對她?
緊緊盯着對方的後腦勺,瞧着還是那副風輕雲淡的模樣,魚殊不死心地想要再試試,嘴剛張開半分,靈劍又嗖地一下往前疾馳。
好好好,想把她抛在後邊是吧,看不起她的飛毯是吧?
魚殊氣血上湧,也顧不得先前緩和關系的計劃,操縱飛毯直接越過淩不度,堅定地将人甩在身後。
見她如此,淩不度為避免兩人相距過遠,也提速追上去,想保持一丈的距離。
哪知落在魚殊眼裡,這人就是非要跟她争個勝負,還沒等他追上來,再度加速往前沖。
兩人心思各異,卻默契地維持着你追我趕的狀态。
隻有邱初五在狂風中淩亂,用盡全身靈力将自己死死定在劍上,生怕一不小心就掉下去。
現在築基期禦劍而行都這麼猛嗎?
在這樣的速度下,原本五個時辰的路程被硬生生縮到三個時辰。
邱初五從靈劍上下來時,腿肚子都在打顫,欲言又止地看向兩人,又默默咽下想問的話。
或許是他久未下山,不了解修真界現在的規矩,還是不問了,免得遭人笑話。
強行拖起虛軟的腿,邱初五自覺在前邊帶路,還不忘給二人介紹:“白木山因滿山的落白楊而得名,上邊也隻有白木宗一個宗門。”
“我家暫避于此,同白木宗關系不錯,也算是受他們庇護。”
在甩給淩不度一個勝利的得意表情後,魚殊雙手向上撐了個懶腰,閑散地跟上去。
降落前就發現此處是萬綠叢中一點白,等身臨其境後才發覺這白并不紮眼,反倒有幾分出塵又不失溫和之感。
樹幹是透着點灰的銀白,上邊錯落着淺褐色的節疤,隻在上方長出叢叢樹冠,又因天氣還未徹底回溫,隻生出淺綠的嫩葉。
淡陽灑下,宛如拉開幾近透明的紗幕,拂散出絲絲縷縷新鮮木料的馨香,叫人不免心曠神怡。
回到熟悉的環境,邱初五放松不少,這才有心情理理先前的事。
他是被斧頭幫以娘親受傷的緣由騙下山,原以為隻有等娘親發現,籌謀一番才能得救,卻沒想被魚殊誤打誤撞救了出來。
對她為何會潛入斧頭幫的緣由,邱初五有分寸地并未過問,比起這個,他更在意牢裡發生的事。
想了又想,邱初五還是沒忍住問道:“魚道友,那馮二明顯是築基中期,為何你能提前發現他的行蹤?”
當時魚殊捂住他的嘴,示意有人靠近時,他原以為人會立刻出現,卻沒想足足過了半盞茶才見到人。
要知道築基初期雖能靈識外放,但最多周身幾寸的範圍,不可能感知那麼遠。
更不可思議的是,在這半盞茶時間,魚道友竟能空手煉化那牢房的栅欄!
将自己的疑問一股腦倒出來,邱初五不自覺離魚殊更近,絲毫沒注意到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左右無事,魚殊從芥子袋裡拿出一物,随手抛給邱初五,漫不經心解釋道:“我在路上留了小機關,能探測來人修為。”
“但我境界不夠,目前隻能察覺到元嬰以下。”
看着手心裡同指甲蓋大小差不多,乍一看形似碎石不甚起眼的機關,邱初五的手微微顫抖。
雖然邱家已經隐世多年,但因為溯脈瞳的緣故,先前沒少被人盯上,就連他都留有被追殺的記憶。
好幾次猝不及防撞上高階修士,要不是這雙眼睛尚且有用,邱家怕早就滅門了。
若是能提前得知有人靠近,他們也不至于如此狼狽。
但境界之差猶如天塹,低階的修士完全無法掌握高階修士的行蹤,更别說高階修士還能壓低境界。
他記得馮二剛進牢房時,分明是把修為壓到築基初期,這不起眼的小機關竟能探查出真實的修為!
邱初五兩眼發光,看向魚殊的視線滿是驚訝和崇敬,卻沒想接下來的話更是讓他震驚。
“至于那栅欄,”魚殊扯了根雜草,放嘴裡抿掉根部的甜味才吐出來,接着道:“我之前機緣巧合煉過黃砂和青琅,對材料還算熟悉。”
“隻是星髓處理起來麻煩一點,還好趕上了。”
說到“機緣巧合”魚殊偷偷瞄了一眼淩不度,見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邱初五并未注意自己,這才放下心來。
他應該沒發現那是她從朔風門大陣拿的材料吧?
魚殊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吃飯睡覺一般的小事,邱初五的腦子裡卻紛亂如麻。
重點是熟不熟悉材料嗎?怎麼能有人不借助靈火器爐,徒手煉化材料?
更别說成功做出機關!
魚殊還在繼續:“當時他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隻要我一動就會被發現,隻好交給你去啟動,還挺順利。”
簡單解釋完計劃始末,魚殊正要再拔一根甜甜的草,卻被神色激動的少年一把握住手腕。
邱初五的聲音幾近崩潰:“你怎麼還能如此淡然!”
被他的反應吓一跳,魚殊立在原地顧不上抽出手,眉心糾結語帶不解:“咋,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