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查的間隙,肉色從門闆蔓延了過來,窸窸窣窣地吞噬着地闆。前端的切面碰到錢垚的雙腳,遲疑了一瞬,正要順着鞋面向上攀岩,被錢垚狠狠一腳跺了下去。
它吃痛,繼續老老實實地走平地,當然,如果能忽略唯一受害人的面部表情,這無疑是很暢快的。
錢垚被惡心的說不出話,當然,也有可能是疼的。
沈修痕解開嬰兒包被,包被的料子雖然破舊不堪,但也能看出原本的材質,是上好的料子做的。
掀開最後一層布料,所有人的目光凝住了。
包被中間,赫然躺着一隻小臂粗的大青蟲,它閉着眼,身子僵硬,像是死了多時。
比爾打了個手語,牧椒看不懂,沈修痕卻知道。
“一分鐘後,沒有問題就還給你。”
沈修痕将沉重的背包單手提了過來,在最外側拉鍊口袋中拿了塊磁鐵。
隻是稍微靠近,便吸附在了青蟲幹癟的肚皮上。
牧椒知道沈修痕要幹什麼,一把推開餐桌,三步并兩步地快速上前,卻被錢垚從後面死死抱住。
“牧椒!你搞清楚狀況!再這麼下去我們會死的!”
牧椒順着錢垚的話低頭望去,戰鬥靴的鞋底已經被消化液腐蝕掉一層底,坑坑窪窪的還在繼續吞噬。
牧椒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人是社會性動物,靠近自己不同記憶中的人,會對自己産生錯覺,一種自己還是孩子的錯覺。
“你别殺……它,如果你覺得那是鑰匙,我幫你弄出來。”
沈修痕抓着青蟲沒有松口的意思:“它已經死了,而且你沒有和我談判的資格,出去後,你知道自己要面對什麼嗎?”
“我知道。”牧椒絲毫不讓步,“如果你能保證接下來你不需要我的異能,那你可以把它開膛破肚。”
錢垚沒想到不過幾句話,火藥味就沖出了天際,她抱着牧椒,偏過頭向沈修痕投去求助的目光。
沈修痕一天已經在她身上吃癟太多次了,他本就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人。
車廂内,如果還能稱之為車廂的話,空氣潮悶,惡臭味蔓延開,牧椒雙手被錢垚絞死,她強忍着反胃的不适感,直勾勾地盯着沈修痕。
沈修痕面若冰霜,錢垚低着頭,知道隊長這回是真的發火了。
“牧椒,你從頭到尾,從我知道你這個人開始,都隻管自己的死活。”
他将磁鐵重重一扔,劣質桌子瞬間被砸出一個坑。
“三分鐘,如果你再阻攔,我會按照異化物處置你。”
錢垚松開桎梏牧椒的雙臂,遲疑道:“隊長……”
吃了沈修痕一記眼刀的她霎時噤聲,隻能寄希望于牧椒,畢竟自己的手指是多虧了她才能保下來。
比爾的反應有些遲鈍,他突兀地擡起頭,惡狠狠地沖向沈修痕,沈修痕在他未擡頭時就察覺到了那憤怒的情緒,輕而易舉地将他制住,雙手反剪。
“咔嚓”
銀白色的手铐就這麼利落地套住他那瘢痕交錯的手腕。這邊時間緊,牧椒正想着怎麼取出肯肯體内的異物,便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打斷,登時顧不上什麼三分鐘限時。
“沈修痕!我艹你全家!”
沈修痕向右一閃躲開了這又急又兇的一拳,但還是被打中了肩膀。
他捂着肩膀後退一步,冷笑道:“你果然練過。”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不用送到指揮中心處理,幫你報個警就能牢底坐穿。”
A156區通用的禁令:所有居民禁止私下學習任何專業格鬥技能,包括但不限于武術、柔道、太極、劍術……
标準的馬步樁、出拳行雲流水铿锵有力,要不是沈修痕常年鍛煉,她這一拳普通人受了輕則骨裂,重則骨折。
牧椒不知道沈修痕短短幾秒心思這麼活絡,從她的視角,沈修痕就是一個背信棄義的人。
她将比爾拉至身後:“是你不守信用在先,這一拳你應該慶幸打到了,不然還有第二拳等着你。”
沈修痕沒說話,錢垚不想自家老大被誤會:“是他剛剛突然沖過來,隊長才把他拷起來的。”
牧椒噎了一瞬,反應極快,剛剛沈修痕說她不顧别人死活,除了這個原因她想不到比爾突然暴起的原因,登時氣不打一出來。
“對!我就是自私,别人的死活跟我有什麼關系!你要求别人無私難道就不是自私了嗎?!你們這群養尊處優、不愁吃穿的人,想要什麼就有人奉上,灑灑水都夠别人活一輩子了!”
“資源分配不均,你竟然還要求别人大度?在我這裡隻有弱肉強食,沒有共存共榮!”
沈修痕聽了沒有生氣,隻是平靜地陳述:“你還有一分鐘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