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齊側頭看着顧珩昱說：“我覺得你像我爸。”

“什麼？”顧珩昱懷疑自己聽錯了。

“喔，我不是在說你像老時。我隻是覺得，你對我像爹對兒子。”

顧珩昱沉默了一會，問道：“是我哪裡做的不好嗎？”

怎麼會是有哪兒做的不好呢？明明是什麼都做的太好了。如果是被人占嘴上的便宜誰都會生氣，但真給你個事事都幫你想到，出錢又出力的，誰會不滿？

“我小時候一直覺得我爸不喜歡我。”時齊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和顧珩昱閑聊。“倒不是因為他會打我，相反老時從沒打過我。”

那到底為什麼會覺得老時不喜歡他呢？可能就是因為老時從來沒有打過自己吧。這當然不是因為時齊是受虐狂，而是因為老時好像從不會因為時齊有任何情感上的波動。

他不會因為時齊做錯什麼而生氣責備，也就不會因為時齊做對什麼而開心。時齊小時候覺得老爸對他好像對待一個不熟悉的客人。

“記得小時候有一年過年。我就和我領居的哥哥叫章皓宇，還有一個妹妹高詩晴一起去放炮仗。不知道怎麼就突然盯上了别人家的魚塘，想着去炸魚。那時候我們中間最大的章皓宇也就才8歲，也沒想什麼後果就去幹了，事後當然是被那家的主人提到了我們爸媽面前。

章皓宇和高詩晴的父母就把他們一頓打。章皓宇是我們村一衆小朋友裡最有威信的，因為和大家玩在一起的，他是最大的，而且他已經上小學了，聽說成績還好，老是被父母誇獎。可是那天他被他爸媽滿院子追着打，當時好多小朋友都來看熱鬧，我爸也帶着我去看。他就對我說以後再這麼不聽話，也要像這樣打我。我特别興奮地問他，那今天打我嗎？

我上高中之後文化課成績不好，我媽就不願意去參加我的家長會，每次都是我爸去參加。我爸就對着我的成績單歎氣，但也沒因為這件事罵過我一句。”

“你很想被你爸打嗎？”顧珩昱問他。

“隻是小時候那麼想罷了。小時候隻看見村裡的小孩，做錯了事就要挨打。看我爸從來不會打我，覺得是不是不喜歡我。”

顧珩昱想了想說道：“在我印象裡，我爸也沒有打過我。”

時齊笑了一下，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自然也不會覺得能被打就能說明爸爸愛他。他現在很能理解老時，他知道老時絕對是愛他這個兒子的，這就夠了，哪怕老時可能永遠都沒辦法像時齊小時候想象裡的那麼愛他。

時齊也不過是恍惚間覺得顧珩昱對他的愛，和他想象裡他渴望得到的愛一樣，才情不自禁說出了那句話。

“顧珩昱，你會一直這麼喜歡我嗎？”時齊問他。

“當然。怎麼突然這麼問？”

時齊擡頭看了看天，然後說：“我在想顧珩昱你為什麼不會對我生氣。”

顧珩昱笑着說：“你又沒有做什麼惹我生氣的事情，我怎麼會對你生氣。”

時齊好奇地問他：“那我做什麼會惹你生氣啊？”

顧珩昱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

時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那是不是說明，我幹什麼你都不會生氣？”

“嗯......也許吧，誰讓我對時師傅那麼寬容呢。”顧珩昱笑着回答他。

時齊将被顧珩昱握住手掙脫出來，重新用十指相扣的方式握住他的手，然後對顧珩昱說道：“那就那麼說定了，你會永遠喜歡我，永遠不會生我的氣。”

顧珩昱摸了摸時齊的頭，笑着說：“好吧，既然如此，那我會像爸爸愛兒子一樣一直愛你的。”

時齊皺了皺眉，他總覺得這句話顧珩昱在占他便宜，但畢竟就在剛剛是他自己挑起的這個話題，也不好發作。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了，那你以後要是對我不好就算虐待，等着罰款吧。”時齊想了一會對他說道。

顧珩昱環住時齊的肩膀對他笑着說道：“遵命！”

時齊躺在沙發上淚流臉面。他想：顧珩昱你這個騙子，你不要我了。

時齊安靜地從沙發上起來，抹了一把淚。他将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疊好，穿上昨天他自己的衣服。沒有讓顧珩昱發現，輕手輕腳地離開了顧珩昱的房間。

他重新回到盧峥的房間門口，安靜地坐在那裡等着盧峥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盧峥才打開了房門，他一臉詫異地看着坐在門口的時齊。

“你怎麼在這兒？”他問道。

時齊一晚上沒睡，臉色非常難看，他擡頭看了盧峥一會兒，想說些什麼，但到最後還是一個字也沒說出口。

盧峥一臉見鬼的表情說道：“你，真的坐了一夜？你是傻子嗎，難道你去新開一間房，我盧峥還能不給你報銷？”

時齊憤憤地瞪着他，還是沒忍住對他罵了一句國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