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比起六年前的那個連招呼都不敢打的區嘉,已經好太多了。
區嘉就這樣沒有洗漱和衣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房間裡本就陰冷潮濕,加上酒勁一散,區嘉一覺醒來就感冒了。
但為了洗澡,還是強打着精神出了門。
區嘉提着裝滿洗漱用品的籃子和裝着浴巾衣物的手提包,踉踉跄跄地走進了附近的澡堂。
剛進入換衣間,區嘉被室内的暖氣烘得很不舒服,正要脫掉厚厚的外套,手機響了起來,是肖影。
“咳咳,咳咳。這個時候打電話幹嘛?”
“區嘉,我也完工了,現在正往你家去呢,你帶我去吃好吃的呗,我想吃上次你帶我去的那家店。”
區嘉沒來得及脫下外套,加上室内較高的溫度,意識開始有些不清楚,
“我正準備洗澡呢,你一會兒到了再聯系我,先不……”
話還沒說完,區嘉突然暈倒在地。
因為是中午,澡堂裡沒什麼人,直到肖影和方仁趕到才被發現送到附近的醫院。
發燒和感冒不是什麼大問題,也許是區嘉太累了,也許是區嘉不願意醒。
醒來就要想伍銘炀,和六年前有什麼區别,不如多睡會兒。
于是區嘉一睡便睡了一天兩夜,滿足了自己加班後睡個夠的心願。
區嘉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裡,病房裡靜悄悄的,完全将城中村的喧嚣隔絕在外。
難怪能睡得安穩。
看見肖影趴在床頭睡覺,區嘉才模糊想起來暈在澡堂的事情。
看見床頭櫃上放着自己的手機,就打開來看,沒有想看到的消息,神色夾着一絲失落。
所以不能随便期待。
“區嘉,你可算醒了。”
肖影直起身子,揉揉眼,沒有看到一時神傷的區嘉。
“嗯,醒了,我睡了這麼久你也不叫醒我,一會兒上班該遲到了。”
這時,方仁提着一些早餐進了病房,聽到了區嘉的話,有些生氣,
“你才剛醒就要去上班,不要命了。”
“不就是感冒發燒嘛,怎麼樣也不會要了我的命的。”
“在澡堂裡都能暈倒,還逞什麼強,再歇一天吧,我們工作時間又不是死的。”
肖影插嘴道,“還有啊,這兩天你都沒洗澡,一會兒我陪你洗去。”
區嘉一聽自己還沒洗澡,頓時清醒了不少。
今天不宜上班。
“你就聽一次話吧。”
方仁說這話時不像平時那樣嬉皮笑臉的。
“行吧,”
區嘉突然想起前幾天送去洗衣店的衣服,
“影子,剛好你衣服我拿去洗過了,你一會兒可以換上。”
“那你倆先吃早飯,吃完了才有力氣洗澡。告訴我地址,我去拿衣服。”
“不用了,我又不是斷手斷腳,我倆一會兒溜達着就把衣服拿了,再說了就算你是空降兵,不用上班嗎?幹嘛在這兒跑腿。”
方仁越是這樣,區嘉對他的态度,越是冷漠。
肖影不理會兩人的一來一往,專心吃起了熱乎的早餐。
“現在就别跟我耍嘴皮子了,我跑腿當晨練不行嘛,趕緊告訴我,把您那寶貴的體力用來洗澡吧。”
方仁說着說着想起來前一天區嘉身上還有酒氣,有點不高興,
“還沾着酒氣,是得好好洗洗了。”
方仁後面的一句話明顯有着嗔怪的意思。
區嘉拒絕了自己是在和别人吃飯喝酒,而且這人也不知是男是女,和區嘉是什麼關系。覺得自己在區嘉心裡真的沒什麼分量。
想到這裡,方仁就有些嫉妒,來了無名火,才忍不住把話說了出來。
方仁離開病房去取衣服,肖影才騰出嘴來告訴區嘉這兩天方仁都做了些什麼。
“當時我知道你在澡堂,但不知道你暈在了哪個澡堂,有些慌了,就叫來了方仁幫忙,”
肖影知道區嘉從來不吃早餐,但還是不容拒絕地喂給區嘉一個包子,然後接着說,
“幸好,方仁挺聰明的,在你住的地方附近找起,沒幾分鐘我們就找到了。我從更衣室裡出來,告訴他你就在裡面的時候,他差點直接沖進去。本來挺冷靜的,一聽到你的消息就又失去理智了,還真沒看出來他是這樣的男人。”
區嘉聽着聽着覺得有些愧疚。
可是她不能因為這些就和他在一起,到頭來隻會讓他更受傷。
“還有啊,他這兩天可是一直沒合眼,逮着醫生就問你怎麼老不醒,是不是有什麼問題,把醫生都快煩死了。”
“下次再有什麼事,可千萬别找他了。”
“死丫頭,你還想有下次啊。”
原來重逢不是什麼好事,似乎都是孽緣的開始。
但是孽緣也是緣分的一種,誰又說得定呢。
兩個人洗完澡後,肖影送區嘉上樓。
即使是白天,樓道裡的光線依然很暗,肖影以為自己看花了眼,但仔細一看,的确有一個自己不認識的男人站在區嘉的房間門口.
肖影忽然攔住了身後的區嘉,并示意區嘉不要發出聲音.
區嘉努力地伸長脖子仰頭一看,大緻看到了伍銘炀的身影。
肖影貓着腰,蹑手蹑腳地将區嘉帶到了六樓,壓着聲音問區嘉,
“區嘉,你是不是被誰盯上了?你房間門口現在有個高大的男人站着你知道嗎?”
“你别大驚小怪的,那是我一個鄰居。”
區嘉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讓肖影很懊惱。
“鄰居你也不能放松警惕,那麼高大一男人,萬一對你圖謀不軌,你那小破門根本攔不住禽獸的,你知道嗎?”
“旁邊住着兩家人呢,有什麼動靜他們就知道了,沒人敢做壞事的。”
“你看你,這無所謂的态度很是問題。”
肖影着了急,聲音不自覺地就提高了,怕上面的人聽到趕緊捂住了嘴巴。
“區嘉?”
伍銘炀剛好下樓吃飯,看見了區嘉正在和人說話,就邊下樓梯邊打招呼,
“這兩天都沒見你,還以為你又加班了。”
“啊是是,我是又加班了,這不,剛去洗了個澡回來。”
肖影雖然不知道區嘉為什麼對這個男人說謊,但還是用她敏銳的直覺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那你一會兒上去好好休息。”
伍銘炀帶了一頂棒球帽,加上昏暗的燈光,肖影努力看也沒看清伍銘炀的長相。
“區嘉,這位是?”
“你好,我是區嘉的同事兼閨蜜,我叫肖影。”
肖影很自覺地做了自我介紹,剛剛防備的樣子全無。
“原來是區嘉的朋友啊。你好,我是區嘉的鄰居兼老鄉,我叫伍銘炀。”
伍銘炀又開始帶着殺人不見血式的微笑講話。
區嘉不用看,隻是聽也能想到伍銘炀是什麼表情。
又一次感恩昏暗的燈光。
否則,肖影是不會放過伍銘炀這樣的男人的。
“你們吃過飯了嗎?要不要一起吃飯?如果你們覺得累,我幫你們帶也行。”
“吃過了。”“沒有呢。”
區嘉和肖影第一次很沒默契。
“不用帶了,我們早飯吃得就比較晚,一會兒再吃也行。”
區嘉這次撒謊撒得有些心虛。
“順便的事,沒關系的,我也差不多知道你的口味,看着辦就好了,那這位肖影小姐有什麼想吃的嗎?”
伍銘炀,你還真是滴水不漏啊。
區嘉又一次被伍銘炀打敗。
“和區嘉一樣就好了,謝啦。”
肖影剛一進房間,就又盤問起區嘉來。
區嘉知道再不說實話肖影又要喋喋不休,索性就把除了六年前暗戀伍銘炀以外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
肖影知道前兩天區嘉是和伍銘炀一起喝酒後,就開始對“鐵壁女”區嘉有所懷疑。
畢竟區嘉始終對方仁保持着距離,卻和剛認識不久的老鄉一起喝酒,而且剛剛區嘉還沒有對對方說出自己生病的事情。
這一切都實在很可疑。
但又覺得區嘉不會直接告訴自己,就絞盡腦汁地想着如何套區嘉的話。
這時,伍銘炀買飯回來了,在外面敲門。
肖影搶在區嘉前面打開了門,這才近距離地看到了伍銘炀的臉。
盡管伍銘炀戴着棒球帽,看不太清楚眉眼,但從鼻梁和嘴巴的樣子和比例就能大約看出面容清秀。
區嘉知道伍銘炀是不會一個人單獨吃飯的,尤其是自己在家的時候。
剛想開口先占取主動權,卻還是晚了一步,伍銘炀又占了先機。
“不如,到我那裡一起吃飯吧。”
一向信仰“顔值即正義”的肖影,要逃不出伍銘炀的手掌心了。
區嘉了解肖影的取向,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這一層。
反正沒人逃得出伍銘炀的手掌心,不如,一起跳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