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夠跟爸說,兼職那些耽誤學習就别幹了。”
“知道啦。”
她爸爸媽媽是本分的莊稼人,從前就是靠栽種高粱釀酒為生,賺的都是辛苦錢,雲遲哪裡舍得多要一分。
雲偉長說着家裡的變化,比如他和媽媽現在不在村子裡釀酒,比如他們找了一份工廠的正經工作,一個月能賺多少。
諸如此類的話題,雲遲已經聽媽媽說過了,但再聽爸爸說一遍,她還是覺得高興,替他們高興,至少不用像以前那樣辛苦了。
“對了,瞧我這記性……”
父女倆正談得火熱,寝室門突然開了,隻見馬星璐扭着腰肢進來,一副眼高于頂的表情,看見雲遲,毫不掩飾地從那鼻腔裡哼了一聲。
幾乎是一瞬間,雲遲就将通話音量摁低,舉着手機,在馬星璐走向床鋪的功夫離開了寝室。
她實在是沒有勇氣當着馬星璐的面打電話,那樣恐怕她的家務事不出今天就會傳遍整個學院。
雲遲往外走了幾步,确定裡面聽不見自己的聲音才說話,“爸,你剛說什麼?我室友睡覺了,我怕吵到她,就出來了。”
“也沒什麼事,就告訴你家裡要買房子了,”談到這,雲偉長的語調抑制不住的高興,像是在邀功,也像在等女兒誇獎,“我和你媽準備搬出去。”
雲遲的反應也确實沒讓他失望,連蚊子大的聲音都比平時高,“真的啊!”
要知道,她最大的心願就是擁有一間屬于自己的卧室。
“在哪買啊?房子多大?你倆錢夠麼?”
雲偉長被女兒一系列的追問逗笑,“這兩天正看着呢,人不大,操的心還不小。”
他調侃着,催促道:“行了,等你假期回來就能看到,你也快休息吧。”
“诶?”
這話說的,買房子耶!多大的事,作為家裡的一份子,她可太有權操心了!
隻可惜,父親并不給她這個機會,直接無情地挂斷電話。
雖然如此,雲遲還是沒擋住那攀上眉梢的喜悅,對她這樣普通家庭出身的人而言,買房子可以說是一輩子的大事。大概是心情好的原因,她連胃口都好起來,原本毫無餓意的肚子竟叫出了聲。
雲遲後知後覺,低頭向下看,眉眼都彎起來,剛從實驗室出來一門心思奔着體育場,把吃飯大事都忘在腦後。
果然,色令智昏。
盛夏的正午,烈日當頭,樹蔭沿着柏油路鋪滿地面,枝頭一動一動地凝滞在陽光之下,空氣裡充盈着襲人的燥悶火熱。一張張年輕的面孔洋溢着飯後的慵懶,腳下步伐匆匆,仿佛在與這燥熱賽跑,急不可耐地要沖進宿舍大門裡去。
這個時間也隻有雲遲,從反方向而來,逆流而行,一雙漂亮的眼睛笑眯眯彎起,臉頰被熱氣暈着紅。
她沉浸在自己世界裡天馬行空,完全忘卻現實的存在,直到一道聲音響起,打破了她幻想的屏障。
“什麼事這麼高興?”
被擋住去路的雲遲猛然擡頭,肉眼可見的懵,她先是愣了一下,在看清蔣唐凜那憋笑的表情之後瞬間紅了臉。
什麼事這麼高興?她總不能說自己正在幻想給新房間擺滿布娃娃吧。
雲遲越發不好意思,張了張嘴,小小聲地,“要去吃飯嘛,當然高興了。”
“嗷~”蔣唐凜拉着長音,唇角抑制不住地勾了勾笑,“對了,你周末有時間嗎?”
雲遲輕“啊?”了聲,條件反射地點頭,“有。”
蔣唐凜低頭理了一下手裡拎着的餐盒袋子,“周日我有個朋友結婚,缺伴娘,你可以不?”
雲遲順着他的動作向下看,盯在他骨節分明的手上,輕聲重複着,“當伴娘啊。”
她想看看他買了誰家得飯,眼睛眨了又眨,卻始終沒看清楚。
半晌,擡起眸,滿目真誠,“你去嗎?”
蔣唐凜“嗤”得笑出了聲,雲遲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愚蠢,忙解釋道:“我、我社恐,沒有認識人的話……”
“我朋友的婚禮。”蔣唐凜打斷她,強調重點。
他把餐盒換到另一隻手,晃了晃手腕,“大概一上午的時間,就當幫我個忙,伴娘的話還能收個大紅包呢。”
雲遲其實是不喜歡參與這樣場合的,可他循循善誘的一句接着一句,她實在不忍心拒絕,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視線又挪到那餐盒上。
“可以啊,那,到時候電話聯系。”
得到答複之後蔣唐凜便挪開腳步不再擋在她身前,他往旁邊側了下身子,餐盒舉起來,“這是小炒肉,二樓,第三家。”
他狹起一雙眼笑着,目光擒住雲遲無所适從的一張小臉,好像她巴巴地惦記他手裡的飯一樣……
雲遲被逗弄得有點而惱,皺着鼻子不自覺哼出聲來,轉身就走,也顧不上什麼乖巧禮貌。
氣哄哄一路,卻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上了二樓,擡頭隻見五個大字。
——特色小炒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