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輕輕掃過幾個伴娘,轉而彎下身去,将手中的塑料袋放到雲遲身邊的小茶幾上,垂着眸,有些冷淡的念了一句:“别欺負她。”
都是明眼人,蔣唐凜擺明了是來撐腰的,幾個伴娘也不願觸大少爺的黴頭,紛紛也就散了。
不過不惹蔣唐凜是一回事,那個坐着搶風頭的學妹可不在她們的忌憚人單裡,于是就算離開,探向雲遲的目光也少不了不屑,甚至是鄙夷……
雲遲低下頭,盡可能避免和所有投過來的目光接觸,她實在不喜歡這種被關注的感覺。
如願地,身前的光悉數被擋盡,鼻腔裡萦繞着的全是那若有似無的熟悉氣息。
“别理她們。”他說。
像安慰。
“嗯。”雲遲點頭,莫名有點想哭的意思,趕緊逼着自己往下壓情緒。
她轉移視線般地看向茶幾,疑問幾乎是脫口而出,“你去給我買藥了?”
蔣唐凜笑:“嗯,給你買的。”
他取出一袋沖劑倒進杯裡,輕晃着,“先喝這個,沒生病預防着也是好的。”
後面說的那句,好像提前預測了雲遲會出言反駁,雖然,雲遲心裡确實有這個想法。
“……好。”尚未說出的話被堵了回來,雲遲隻能默默答應。
直到她把藥喝完,蔣唐凜才不用那種近乎壓迫的眼神盯着,他閑聊似的坐在邊上,“你一個人行嗎?”
“啊?”雲遲被問得發懵,轉而想起缺伴郎的事兒,眨着眼睛點頭,“可以的,你去忙。”
怕耽誤人家大事,她又肯定了一遍,“我沒問題。”
看着她跟表決心似的,蔣唐凜不由發笑,清冽的聲音都柔和起來,“好,知道你厲害。”
他站起身,又往杯中續了些水,頭低着,說話聲和水聲交替在一起,朦朦胧胧的。
“就半個小時。”
大概,是這麼說的。
雲遲這會兒困得厲害,注意力也不知道飄哪去了,她稍有走神,話聽得不真切。還是到接親的時候,她才領會了這半小時的意思。
原來,是他們要短暫分開半小時……
婚禮程序複雜而繁瑣,太陽才初初升起,倒顯得這漫長的一天已過去大半。
雲遲躲在人堆後面打哈欠,接二連三的,一雙眼沉得幾次合上,暈暈乎乎着直往牆邊靠。
在經曆了堵門、搶紅包以及一系列關于新郎新娘恩愛的問答之後,毫無娛樂精神的雲遲徹底淪為牆角邊上最不起眼的炮灰。
蓦地,一沓硬邦邦的東西戳進掌心,雲遲大夢初醒般,耳畔繞起那道熟悉的聲音。
“要是鬧饑荒,你一定餓死。”
雲遲縮了縮掌心,手裡東西抵着肉,硌得發疼。
一沓的紅包……
她眨着眼,茫茫然看向施恩者,突然,困意全無。
誰能拒絕一個給自己塞錢的男人呢?
他笑了一下沒再說話,默默站到她身邊,一隻手伸進了西褲口袋。
雲遲順着看過去,看他口袋空空,也不知怎麼想的,突然擡了手,“喏,分你一個。”
蔣唐凜顯然驚了一下,轉而笑開了,“謝謝你啊。”
雲遲這才意識到自己可笑的行為,借花獻佛,還是跟佛借的花。
她正要收回來,突然手那麼一空,紅包輕而易舉轉到了他手裡。
蔣唐凜輕彈兩下紅包,揚了揚下巴,“收下了。”
一個簡單的動作,打破了所有尴尬。
雲遲捏了捏空出的手掌,一雙眼彎出好看的弧度,“謝謝你的紅包。”
蔣唐凜雖沒應聲,唇角卻察而不覺地勾了起來。紅包在他指間撚着,小小的一個,對比過分鮮明。
他指骨泛白,大紅色映襯下更甚,雲遲看得根本挪不開眼。
可惜,秀色可餐隻一瞬。
不知從哪冒出個讨厭的,把紅包奪了去,還聒噪得沒完。
“蔣少爺怎麼還搶人紅包呢?”楊朝輝粗犷一揮,遞到雲遲面前,“呐,小伴娘,别怕他。”
雲遲擺手,“不用了。”
楊朝輝撇撇嘴,把紅包放手裡把玩,锲而不舍的,“一會兒坐我車呗。”
他問雲遲,雲遲擡頭看蔣唐凜。
蔣唐凜瞪了楊朝輝一眼,笑得了然,轉而看雲遲,分不清意味,“他人不錯,可以接觸一下。”
他把紅包從楊朝輝那拿過來,重新遞給她。
雲遲看他,目光清冷,“我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