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景最近很忙,能推的應酬都推了,推不了的都帶着客戶開始玩兒養生局了,滴酒不沾,問就是最近迷上禅修,禅修好啊,禅修妙啊。不僅如此,下班早退的頻次屢屢攀升。
引的童舒都忍不住打趣她:“要不是全公司就咱倆不用打卡,你這每天都要挨通報批評。”
卓景白童舒一眼:“要麼說要當就當小老闆呢,比大老闆輕松,比打工人自在。”
下午下班,卓景又雷打不動的出現在姚垚公司樓下。高挑的身形,黑色的套裝,長卷發,還有黑面紅底的細跟高跟鞋,光是站在那就是一道風景。
但是姚垚卻無心看,心累極了。以前還談戀愛的時候卓景就不是特别黏人的那一挂,現在倒好了,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真正分開了,這每天還成準點打卡了。
“又翹班?”受不了卓景輔一見到自己就超級灼熱的眼神,姚垚還是上前,狀似自若的問。
“嗯,我不用打卡。”
行,你是老闆你厲害。姚垚在心裡默默吐槽。
“今天想吃什麼?昨天剛吃了東北菜,今天吃川菜怎麼樣?童舒給我推了一家剛開的新派川菜,說是還不錯。”
姚垚:“……卓景,我以為我那天說的很明白了。”
“嗯,我知道。但是你也沒說我不能找你吃飯吧?”
誰家好人天天找前任吃飯啊,姚垚心裡已經想罵人了。
“今天,再吃最後一頓飯,有什麼話今天一起說完。明天别來了。”
“為什麼?”
姚垚邊走邊說:“明天加班。”
卓景快步跟上:“那後天呢?”
“後天也加班,大後天還加班,我接下來每天都要加班。”被惹急的人突然停下,轉身,看了看因為自己的急轉身快要撞到自己身上的卓景,努力平複心底的躁意。
“哦,知道了。”可憐巴巴的。
這回知道什麼了,姚垚沒問,懶得問。卓景從來都不是厚臉皮的人,所以姚垚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說是第二天别再來了,但卓景就當聽不見一樣,照舊準點向姚垚報道。
說要加班?不存在的,卓景會在正常下班後的半個小時後出現在自己辦公室,陪着自己加班。
說不吃飯?不存在的,卓景會點好人數直接下單,項目組裡加班的人,人手一份,搞得辦公室的小年輕們都說:“姚總,你朋友人真好。”
這哪裡是人好,分明是居心不良。但凡有小姑娘跟自己挨得近了,卓景的雷達馬上開始動作,假意吃飯,實則頻繁探過來的眼神,姚垚看的真真切切的。
姚垚已經失語了,徹底放任。她懂卓景的意思,但她也怕卓景這是一時沖動,後面遇到事兒了,還是會不管不顧的丢掉自己。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姚垚不想再在同一個地方栽倒兩次了。
晚上十一點,姚垚和團隊開完最後一場研讨會,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卓景已經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睡着的卓景很乖,卷翹的睫毛讓她看起來像個洋娃娃。姚垚擡手關了燈,走到窗邊望着城市的夜景出神。
近一個月,卓景每天雷打不動的出現在自己身邊,連休息日都不放過。從剛開始的拒絕到後面的默認接受,姚垚很難去形容自己的心路曆程。
她隻是很清晰的認識到:用心喜歡過的人真的很特殊,特殊到姚垚沒辦法真的對她狠心,尤其是這個人還每天不顧自己的冷臉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心底的防線隻會一段又一段的崩塌。
先前定的會議鬧鐘響起,因為會議的提前結束沒用到,現在在安靜的空間裡顯得刺耳極了。
姚垚很迅速的拿起手機按掉鬧鐘,但卓景還是被吵醒了。
辦公室的燈被關了,但卓景還是憑借本能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窗邊的姚垚:“你開完會了?”
聲音軟軟糯糯的,姚垚的心又一次軟了。
“嗯,開完了。”語調中的溫柔讓姚垚自己都有點驚慌。
可卓景剛醒,沒意識到。就着剛醒時軟糯的語調繼續說:“要回家了嗎?”
“嗯,回家。”
卓景開車,姚垚坐副駕。接近淩晨的路上一點都不堵車,哪怕卓景有心磨蹭些時間,都做不到。
車子很快到姚垚家樓下,卓景想問明天周末姚垚要幹什麼,還想問她要不要跟自己出去玩,有個還不錯的度假酒店,離市區隻有60公裡,周末往返,時間剛剛好。
卓景還在糾結這話怎麼說姚垚才不會拒絕,但姚垚反倒先開口了。
“一起上去吧。”
陳述句。卓景剛一聽到的時候心如擂鼓,過了僅僅一瞬,又有點打鼓,摸不清姚垚到底是什麼意思。
看着卓景依舊坐在駕駛位裡一動不動的樣子,姚垚轉身,俯身低頭看向車裡:“一起上去,明天陪我去個地方。”
确認自己沒聽錯之後,卓景速度極快的解開安全帶下車,跟着姚垚往電梯間走。
“你睡沙發。”姚垚去房間裡拿了枕頭和毛毯,還有看起來像是隻過了一遍水的嶄新的換洗内衣,随手放在沙發上,留下這句話就潇灑的回房間了。
卓景愣了愣,雖然看着姚垚的背影眼帶眷戀,但能和姚垚在同一個空間裡,卓景已經十分知足了。
強迫自己收回了留戀的目光,卓景拿着換洗的衣服去客廳的衛生間洗澡。雖然之前也來過幾次姚垚家,但都是被姚垚半推半搡的直奔主題,壓根沒有這麼多的時間細細打量姚垚生活的地方。
洗過澡,卓景平躺在姚垚家的沙發上,心髒被熨帖的舒服,酥酥麻麻的感覺上心頭,酸澀,感動,滿足,亂七八糟的什麼都有。
第二天一早,姚垚開車帶着卓景去了離盛城足有二百多公裡的地方,一個小鎮。
姚垚把車子停在路邊,熄了火,解了安全帶,靠着椅背形态輕松的開口。
“卓景,我在這裡長大的。”說完轉頭看了看卓景,眼睛緩慢的眨了眨,又轉過頭透着車擋風玻璃去看前方湧動的人潮。
“三年前,我那所謂的姑姑去找你,說了很多似是而非的話吧。我其實都知道。在你跟我說分開的第二天我就回到這裡了,問的很清楚。”
說着姚垚長歎了一口氣,才接着說:“怎麼說呢,那時候我對你挺失望的,聽了那麼多莫名其妙的話,你一丁點想來問問我的意思都沒有,丢下一句分手就直接跑了。”
“下車吧,我帶你走走。”
卓景抓到了幾個重點信息,“似是而非?莫名其妙?”正想追問的時候姚垚開了口。卓景暫時把要脫口而出的話壓下,聽話的下車。
“我媽是改嫁了,但當時村裡人都說是看着我爸太窮,所以跑了,後來我爸也死了,我姑姑好心好意的養大我。她是這麼給你說的吧?”
卓景動了動嘴,沒說話。
“其實也不算什麼好心好意,隻是礙于周圍的眼光,礙于我爸剩下的那個房子吧,雖然房子挺破,但地兒還挺大的。她們家現在就住在用那塊地重新蓋的房子裡。”姚垚望着卓景笑,但那笑是發苦的,看着卓景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