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好了——三,二,一……”
似乎有一個鈎子在肚臍眼後面以無法抵擋的勢頭猛地向前一鈎,于是我們還沒來得及交換一個眼神,就雙腳離地飛了起來。眼前什麼也看不清,隻能感覺到我和桑妮時不時會撞在一起。我們像處在龍卷風的漩渦裡,手指被緊緊粘在那個破舊的棒球手套上,它好像有着奇妙的磁力,拽着我們急速飛行。然後——
我的雙腳重重地落在地上,佩格跌進了我和桑妮懷裡,我們一起摔在了地上。啪嗒一聲,作為門鑰匙的手套掉在了佩格腦袋上,我艱難地伸出手去把它拿開,并推了推她示意可以起來了。
“五點一刻,來自黑森林。”一個聲音說道。
“哦,真暈。”大人們去那兩個看上去像管理人員的巫師那裡登記了——說實在的,看得出來他們盡力打扮成麻瓜的樣子了,但非常一言難盡——佩格被哥哥扶起來後伸出來拉我和桑妮,“我感覺自己像是被丢進了小波爐(miniwave)裡——麻瓜是這麼叫它嗎?”
“謝謝,佩格。”我一邊費力地站起來拍了拍裙子上的草屑一邊無奈地地話說,“我想你說的是微波爐(microwave),雖然它們看起來有點像,但完全不是一個意思。”
“原來如此。”佩格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不可以叫小波爐嗎?我是說——mini和micro的意思也差不多呀,是大小上有區别嗎?”
“不是大小,是種類。”我歎了口氣,感到頭疼,“微波——呃,是一種電磁波,你不用理解得太清楚,總之就是麻瓜世界的一種現象——可以為他們帶來光和熱。”
“是一種魔咒嗎?”她試圖理解。
“——你就當是一種麻瓜的魔咒吧,”我選擇了放棄,畢竟我也沒有機會繼續進修初中物理,這點知識還是媽媽給我科普的,“你看,我們是不能念錯魔咒的,無論它們長得多麼相似,對吧?”
佩格可能是想起了斯内普冷漠的眼神,立刻重重地點了點頭。
桑妮與我對視了一眼,同情地拍了拍我的肩。
要跟上佩格的腦回路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不過她哥哥似乎與她溝通良好,這讓我對他的印象稍稍改觀了一點。抛卻有些微妙的第一印象,其實瑟吉歐是一個長得非常好看的人——如果說喬治的鮮活是春日的陽光,秋·張姐弟倆的漂亮是夏天傍晚的明燈,那瑟吉歐就像是秋夜的新月,迷人又遙遠,疏離又輕佻。
我們穿過荒無人煙的沼澤地,濃霧中幾乎什麼也看不見,我左手與桑妮緊緊拉在一起,右手已經放在了口袋裡握緊了我的魔杖——雖然魁地奇世界杯這樣的活動保護措施一定很森嚴,但在這種時候我還是會忍不住想起前不久那個令人不安的推斷,機警點總是沒錯的。
大約二十分鐘後,我們的眼前出現了一扇門,然後是一座小石屋,石屋後面又成百上千頂奇形怪狀的帳篷,它們順着大片場地的緩坡往上,那片場地一直伸向地平線上一片黑乎乎的樹林。
曼蒂阿姨當年的麻瓜研究一定學得很好,怪不得爸爸對她贊不絕口——我看着曼蒂阿姨非常熟練地與那個麻瓜管理員交涉,然後付錢,不由得這樣想。
清晨的場地上彌漫着薄霧,我們從兩排長長的帳篷間穿過,大多數看上去沒什麼特殊,看得出來它們的主人下了功夫讓它們看起來盡可能貼近麻瓜的帳篷。但有不少畫蛇添足地夾上了煙囪、拉鈴繩或者風向标。場地中央甚至有一頂帳篷特别顯眼,它十分鋪張地用了大量的條紋綢,簡直像座小小的宮殿,入口處還拴着幾隻活的白孔雀。
“一定是馬爾福家,”我轉開了視線,生怕撲面而來的富貴氣息閃瞎了我的眼,“德拉科·馬爾福在一年級的時候恨不得把‘我家有白孔雀’寫在腦門上。”瑟吉歐輕輕地笑出了聲,但當我擡頭看他時,他又是一副“您好,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的客套表情了。
桑妮隻能無奈地笑笑,提醒我現在可不是在學校,就把那些事暫時忘了吧。
麥克米蘭家預定的帳篷在場地盡頭的樹林邊,沙菲克家的帳篷離我們大概隻有兩三家的距離,厄尼去打水的時候我和桑妮在周邊轉了轉,發現這片空地上還有另一家的牌子。
“韋茲利?”我念着牌子上的名字,嘀咕道,“乍一看還以為是韋斯萊呢。”
“我看你是平時念叨韋斯萊念叨太多了。”桑妮捏了捏我的臉。
“事實上,”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是韋斯萊沒錯。”面前正是喬治,他看起來非常高興。
“我覺得魔法部的人需要去麻瓜的小學補習一下基礎英文拼寫。”弗雷德也出現了,他挖苦道。
“好久不見!”我驚喜地說。
“你們聊吧,”桑妮故意歎了口氣說,“我去看看厄尼是不是掉進水桶裡了。”我作勢打了她一下,她笑嘻嘻地跑開了。
“好久不見。”喬治習慣性地想伸出手揉揉我的頭,卻發現我戴了帽子。
“我說怎麼聞到了香氣,原來是玫瑰小姐。”他指了指我帽子上那朵用絲帶系出的玫瑰,打趣地說。
“事實上,”我學着他剛剛的樣子說,“确實是有玫瑰香氣沒錯——我用了桑妮送我的香水。”我舉起手,把手腕湊到他鼻子底下,好讓他能更清晰地聞到香氣。
“我沒聽錯吧?”弗雷德怪叫道,“你居然——不好意思,我剛剛才發現,你确實是個女孩子來着。”他指了指我的裙子。
“弗雷德,如果你再這樣取笑我,我就把家裡的訂貨單也燒了,”我故作嚴肅地說,“然後告訴莫麗姑媽如果沒有我的話你們的成績會更糟糕。”
“你不會的。”弗雷德肯定地說,“順便一提,這件事金妮已經提醒過媽媽了,雖然她的本意是想讓媽媽看在你的份上不要再批評我們,但媽媽氣炸了。‘你們居然需要一個三年級的學妹給你們補課!還引以為豪?!’她是這麼說的。”他惟妙惟肖地模仿着。
喬治在旁邊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沒有說話,那樣子就仿佛他也是第一次認識到我是個女孩子似的。我有些生氣,真是的,我就不該指望他能比他的孿生兄弟更有洞察力一些!
“我們本來就引以為豪。”他終于活了過來,說出的第一句話就讓我決定原諒他,“我們的盟友這麼優秀,為什麼不自豪?”
“她認為我們隻是小打小鬧,注定會失敗的,”弗雷德有些煩躁地把自己的頭發揉亂了——我注意到他們兄弟倆的頭發又長長了一些,幾乎已經是大人的模樣了。
“但是我們會成功的。”喬治淡淡地總結,看上去非常笃定和驕傲。
“當然。”我情不自禁地微笑道,“你們還有我呢!”
“幫大忙了。”弗雷德笑着說。
“至少這個暑假是真的要靠你,等回到學校,就徹底是我們的天地了。” 喬治的手輕輕落下來,沒有落在我的頭頂,而是鄭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